她按洛景修说的方向走。数着步子——一百,两百,三百。永寿宫到了。
宫殿在月光下显得阴森。朱红大门紧闭,门前挂着白灯笼——太后在为先帝守孝。
钟夏夏绕到偏殿。耳房在偏殿后头,是排低矮平房。她找到第三间,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屋里很黑,弥漫着霉味。她等眼睛适应黑暗,才看清屋里陈设。
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
地上有拖拽痕迹——是尸体被拖走时留下的。
钟夏夏走到柜子前,打开。里头空荡荡,只有几件旧衣服。她摸了摸柜板,没发现暗格。
桌子抽屉也空了。床上被褥凌乱,她掀开被子——底下有片碎纸。
很小,边缘焦黑。是烧过的纸,但没烧干净。钟夏夏捡起碎纸,对着月光看。
纸上残留半个字:“羌”。西羌?
她想起前世。西羌使节每年进贡,都会私下接触某些官员。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就当不知道。
这个太监,接触过西羌人?她把碎纸收好,继续搜查。
在床底下摸到个硬物——是枚铜钱。
普通的铜钱,但边缘磨得发亮。经常被人摩挲。钟夏夏翻看铜钱。
正面是“景和通宝”,背面……有个刻痕。很浅,像用指甲划的。是个“康”字。康王。
钟夏夏心脏狂跳。她把铜钱也收好,正要离开,忽然听见脚步声。
很轻,但很快。朝耳房这边来了。她闪身躲到门后,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一个人影闪进来,手里提着灯笼。
是个太监,穿着深蓝袍子。他举着灯笼四下照,嘴里喃喃自语。
“应该还有……主子说还有……”他在找东西。
钟夏夏盯着他背影,认出这是永寿宫的管事太监,姓李。
前世她见过几次,是个油滑角色。李太监走到柜子前,蹲下来,敲了敲柜板。
咚咚声空洞。有暗格。他掀开柜板,从底下摸出个小木盒。打开,里头是几封信。
“找到了。”他松口气。正要收起木盒,钟夏夏从门后扑出来。
金簪抵住他后心。“别动。”李太监僵住。
“谁、谁……”“转过来。”钟夏夏低声。
李太监慢慢转身,看见钟夏夏的脸,瞳孔骤缩。
“你、你是……”
“别管我是谁。”钟夏夏盯着他,“告诉我,盒子里是什么?”
“没、没什么……”李太监眼神闪烁,“就是些旧信……”
“旧信值得你半夜来偷?”钟夏夏簪尖刺入皮肉,“说实话。”
李太监疼得龇牙。“是、是主子要的……”“哪个主子?”
“康、康王……”钟夏夏心脏一沉。康王。
果然是他。“信里写的什么?”
“不、不知道……”李太监摇头,“我只是奉命来取……”
“奉谁的命?”
“康王府的赵先生……”赵先生。
康王府幕僚,赵庸。前世康王谋反案里,这个人也是主谋之一。
钟夏夏盯着李太监。“那个暴毙的太监,是你灭口的?”
“不、不是我……”李太监脸色煞白,“是赵先生派人……”
“为什么灭口?”
“因为……因为他偷了虎符……”李太监喘着气,“想、想敲诈康王……”
钟夏夏冷笑。“敲诈?一个太监,敢敲诈亲王?”
“他、他有证据……”李太监说,“康王和西羌往来的证据……”
西羌。又扯到西羌。钟夏夏盯着木盒。“证据在盒子里?”
“应、应该是……”
“打开。”李太监颤抖着手打开木盒。里头是几封信,还有……半块玉佩。
玉佩雕着蟠龙纹,但只有一半。断裂处很整齐,像是故意摔碎的。
钟夏夏拿起半块玉佩。对着月光看——纹路和洛景修那枚虎符,一模一样。
是虎符的另一半“这玉佩哪来的?”她问。
“不、不知道……”李太监说,“死掉的太监藏着的……”
钟夏夏收好玉佩和信。“你可以走了。”李太监一愣。
“真、真的?”
“真的。”钟夏夏收起金簪,“但如果你敢说出去……”
“不敢不敢!”李太监连滚带爬逃出去。脚步声渐远。
钟夏夏站在原地,盯着手里半块玉佩。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虎符,西羌,康王,还有……宫里那个“主子”。
到底是谁?她把东西收好,离开耳房。按原路返回,穿过窄巷,翻过矮墙。洛景修还在老地方等她。
“找到了?”他问。钟夏夏把东西递给他。
洛景修看完信和玉佩,脸色阴沉。
“康王和西羌勾结。”他低声,“这些信是往来密函。约好下个月十五,西羌派兵骚扰边境,康王趁机请战,接管北境兵权。”
钟夏夏心脏狂跳。“他想夺兵权?”
“不止。”洛景修收起信,“他想借西羌之手,除掉我父亲。然后自己当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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