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钟夏夏说,“康王,二皇子,陛下。”
洛景修放下香料。他转身看着钟夏夏,眼神复杂。
“你从哪弄来的?”
“御史家仆身上。”钟夏夏简单说了昨夜经过,“他想杀我灭口,因为盐税案。香料是他带的,密信也是。”
她递过密信。洛景修看完,眉头皱起。
“赵……”他喃喃,“御史府上,确实有个姓赵的幕僚。但这个人……”
他顿了顿。“三年前就死了。”钟夏夏心脏停跳一拍。
“死了?”
“嗯。”洛景修将密信扔回桌上,“暴病身亡。御史还给他办了场风光丧事,全城都知道。”
“那这信——”
“有人冒充。”洛景修说,“或者……有人借死人名义办事。”
他走到窗边,盯着院子里血迹。“你杀了两个?”
“嗯。”
“尸体呢?”
“柴房。”洛景修转身看她。
晨光照在他侧脸,分割出锋利轮廓。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像冰层下的暗流。
“钟夏夏。”他叫全名。
“嗯?”
“你惹上麻烦了。”他说,“比刺杀案更大的麻烦。”
钟夏夏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你不知道。”洛景修走近一步,“盐税案牵扯的不是一两个人。是整整一条线——从江南盐商,到京城官员,再到宫里。”
他停在钟夏夏面前。“三年前那案子,为什么草草结案?因为查不下去了。再查,会扯出太多人。包括……”
他顿了顿。“包括现在的太子。”钟夏夏呼吸一滞。太子。
那个温文尔雅,待人宽厚的储君。前世她死时,太子已经监国。后来……
后来怎么样?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满城白幡,和一场持续三天三夜的大雨。
“太子牵扯其中?”她问。
“不知道。”洛景修摇头,“但有人想让你以为太子牵扯其中。”
他指着香料袋。“赤檀是贡品,能接触的人不多。故意让御史家仆带着这个,就是想引你去查。查到最后,你会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
他没说下去。但钟夏夏懂了。指向太子。
有人想借她的手,扳倒太子。“谁?”她声音发哑。
“不知道。”洛景修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但能在宫里弄到赤檀,能知道盐税案内情,还能调动御史……”
他喝了一口茶。“这个人,地位不低。至少……不低于康王。”
钟夏夏跌坐在椅子上。脑子乱成一团。
刺杀案,盐税案,香料,太子……每一条线索都像蛛网,把她越缠越紧。
“现在怎么办?”她问。洛景修放下茶杯。
“两条路。”他竖起两根手指,“一,收手。我送你出京,找个地方躲起来。改名换姓,重新活。”
“二呢?”
“继续查。”洛景修盯着她眼睛,“查出幕后黑手,扳倒他。但这条路……九死一生。”
钟夏夏沉默。晨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地上切出明亮长条。灰尘在光柱里飞舞,像无数细碎的命运。
她想起前世。想起冷宫里那场大火,想起火焰舔舐皮肤的剧痛。想起临死前看见的那轮血月,和月光下模糊的人影。
那个人是谁?她一直不知道。但这一世,她要查清楚。
“我选二。”她说。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洛景修笑了。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
“好。”他说,“那我们从现在起,就是真正的盟友了。”
他伸出手。钟夏夏握住。掌心温热,有茧。两只手交握,像某种契约。
“第一步。”洛景修松开手,“去城南土地庙。子时三刻,有人在那里等‘验货’。我们去会会他。”
“现在?”
“现在。”洛景修走向门口,“先去看看我的人。迷魂散剂量太大,得解了。”两人走出屋子。
院子里,两个暗哨还躺在墙角,昏迷不醒。洛景修蹲下来,检查他们脉搏。
“还活着。”他掏出个小瓷瓶,放在两人鼻下。
刺鼻气味散开。暗哨咳嗽着醒来,看见洛景修,急忙要跪。
“属下失职——”
“不怪你们。”洛景修扶起他们,“对方用了迷魂散,防不住。去洗把脸,换岗休息。”
两人躬身退下。洛景修转头看钟夏夏。
“你也得换身衣服。”他说,“满身血,太显眼。”钟夏夏低头。
衣襟上确实沾满血,已经发黑。她点点头,回屋更衣。
等她换好出来,洛景修也换了身常服。月白长袍换成青灰布衣,玉冠换成普通发带。像个寻常书生。
“走吧。”他说。两人离开小院。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早点摊子支起,热气蒸腾。卖菜的,卖柴的,行人往来如织。
洛景修买了两个烧饼,递给钟夏夏一个。
“吃。”他说,“晚上可能没时间吃饭。”钟夏夏接过烧饼。
面饼温热,裹着芝麻香。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胃里暖起来,脑子也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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