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她靠在马厩柱子上等。
月光洒下来照亮她侧脸,映出眼下疲惫青影。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从接到密令那刻起就在准备。三百死士,每个都是她亲手挑选。
每个……都可能回不来。
脚步声传来,洛景修牵马走进马厩。他没穿世子服饰,换了身普通布衣。脸上抹了灰,头发胡乱束起。
像个赶夜路的商贩。
“虎符。”钟夏夏伸手。
洛景修掏出半枚虎符扔给她,铜符在空中翻转。“剩下半枚在副将手里,两符合一才能调兵。”他翻身上马,“所以别想甩开我。”
钟夏夏接住虎符,指腹摩挲符身纹路。
是真的,能调动东路十万驻军。她将虎符塞进怀中贴肉藏好,抬眼看他。“若路上遇袭,听谁的?”
“你。”洛景修扯动缰绳,“毕竟你是地头蛇。”
两人纵马冲出马厩,踏碎月色奔向北门。守城士兵看见虎符,默默打开侧门。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夜露。
出城十里,官道分岔。
一条向东南,一条向西北。钟夏夏勒马停驻,望向东南方向。那里天际泛着鱼肚白,晨光即将撕破夜幕。
“想反悔还来得及。”她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洛景修策马拐向西北,“走了就别回头。”
两匹马并驾齐驱冲进晨雾,身后城池渐远。钟夏夏回头望了一眼,世子府方向亮着零星灯火。像眼睛,注视着他们离开。
她转回头,握紧缰绳。
这一去,要么凯旋归来。要么……尸骨无存。
两人马不停蹄奔袭两个时辰,天色大亮时进入山区。路越来越窄,两旁崖壁高耸。风声穿过峡谷呜咽,像鬼哭。
钟夏夏突然勒马,抬手示意停下。
“怎么了?”洛景修问。
“太静了。”她眯眼望向崖顶,“这种地方该有鸟兽声,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话音未落,崖顶滚落碎石。
紧接着箭雨倾泻而下,密密麻麻覆盖整条窄道!洛景修拽过钟夏夏滚下马背,箭矢擦着两人头顶钉进地面。
马匹嘶鸣中箭倒地,血溅三尺。
“埋伏!”钟夏夏拔出短刀,“多少人?”
洛景修护着她退到岩壁凹陷处,抽剑格开射来箭矢。“至少三十弓箭手,还有伏兵。”他侧耳听动静,“左侧二十步有脚步声。”
钟夏夏掏出一枚铜钱,弹向左侧。
铜钱撞上岩壁发出脆响,瞬间引来更多箭矢。她趁机探身观察,看见崖壁上挂着绳索,黑衣人正速降而下。
不是狄军。
是山匪打扮,但动作整齐划一。像受过训练,配合默契。
“不是冲你来的。”洛景修忽然说,“是冲虎符。”
他扯开衣襟露出怀中虎符,铜质符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崖顶传来口哨声,伏兵攻势突然加强。箭矢如蝗虫扑来,钉满岩壁。
钟夏夏盯着那些箭矢,忽然认出箭羽样式。
北狄王室专用,黑羽镶金边。这批伏兵根本不是山匪,是狄军精锐伪装的。目标不是杀人,是抢虎符。
“护好虎符!”她嘶吼。
但迟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刀锋直劈洛景修面门!他举剑格挡,两刃相撞迸出火花。黑衣人借力翻身,另一只手抓向他怀中。
洛景修侧身避让,虎符还是被扯出半截。
铜符在空中翻转,眼看要落入敌手。钟夏夏甩出短刀,刀锋贯穿黑衣人手腕!惨叫声中虎符坠落,她扑过去接住。
掌心刚触到铜符,第二刀已到。
刀锋劈向她后颈,快如闪电。她来不及躲,只能硬扛。但预期疼痛没来,只听见金属碰撞声。
洛景修挡在她身后,剑架住劈来刀锋。
“走!”他嘶吼。
钟夏夏爬起来冲向峡谷出口,身后厮杀声密集。她回头看见洛景修被五人围攻,剑光在晨雾里翻飞。每一剑都狠辣,每一剑都致命。
但他身上已添新伤,血染红衣襟。
“愣着干什么!”他踹开最近敌人,“虎符重要!”
钟夏夏咬牙转身,冲向出口。但那里站着更多人,黑衣蒙面堵死去路。她握紧虎符,忽然想起怀中还有件东西。
骨哨。
洛景修临别时给她的,说吹响它他必归。
她掏出骨哨含进口中,用力吹响。哨声尖利刺耳,穿透厮杀声传遍峡谷。崖顶忽然传来回应哨声,紧接着滚下更多碎石。
但不是攻击他们。
是砸向黑衣伏兵。
惨叫声中,崖顶跃下十几道身影。灰衣短打,脸覆面具。他们落地瞬间结阵,刀光组成死亡之网绞杀伏兵。
钟夏夏认出那些面具——她麾下死士。
他们提前埋伏在这里,等她的信号。
“杀光,留活口。”她冷声下令。
死士领命,攻势更凌厉。黑衣人很快溃散,尸体堆满窄道。最后一个活口被押到钟夏夏面前,面具被扯下。
是张年轻的脸,左颊刺着北狄王室图腾。
“谁派你的?”钟夏夏踩住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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