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追兵围住院落。娘亲将她塞进地窖,盖上木板前吻她额头:夏夏,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然后她听见刀剑声,听见惨叫。听见娘亲最后那声嘶喊:景明!带她走——
地窖木板被掀开,伸进来一只手。那只手很暖,掌心有厚茧。她抬头看见张年轻的脸,眉眼和洛景修七分像。
那人说:我是你舅舅,洛景明。“他骗我。”钟夏夏眼眶赤红,“他说娘亲病逝,他说带我去京城过好日子。可半路遇上伏击,他为了护我……”
她哽住,说不下去。
洛景修接话:“他战死了,尸骨无存。我父王找到你时,你缩在他尸体旁,手里攥着这枚玉珏。”
他指向她怀中雌珏。“父王认出这是长公主遗物,知道你是皇室血脉。但他不敢声张,因为那时朝局动荡,皇子们争争夺储位。”
钟夏夏扯出冷笑。“所以他将我寄养在民间,等我长大再用来当筹码?”
“不。”洛景修摇头,“他想放你自由,可狄王不允。狄王在你身上下了‘同命蛊’,与我父王性命相连。”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刺青。
麒麟泣血图案在烛光里扭曲,皮下有东西蠕动。“这蛊每月发作,痛不欲生。解药只有一味——持凤凰珏者的心头血。”
钟夏夏盯着那枚刺青。
想起每月十五,洛景修总会消失整夜。回来时脸色惨白,身上带着浓重药味。她曾以为他旧伤复发,原来……
是蛊毒发作。“所以你要娶我。”她嗓音嘶哑,“为取我心尖血解毒。”
“一开始是。”洛景修承认,“但洞房那夜,我看见你眼里的恨。那种恨我太熟悉——和我父王临终前一模一样。”
他走近两步,烛火拉长他影子。
“那时我就想,这姑娘不该成为解药。她该握着刀,该去报仇,该把欠她的都讨回来。”
钟夏夏后退,脊背撞上书架。
古籍哗啦啦倾倒,扬起尘灰呛人咳嗽。“漂亮话谁都会说。”她抹掉眼角湿痕,“证据呢?证明你不是在演戏的证据。”
洛景修沉默片刻。
他走到密室最深处,推开一道暗门。门后是间更小的石室,四壁刻满符文。正中石台上躺着具尸骨,骨骼纤细,右手缺了三指。
尸骨心口插着柄匕首。
匕首柄上镶着玉,和她怀中玉珏同源。“这是……”钟夏夏呼吸停滞。
“你娘。”洛景修单膝跪在石台前,“父王找到她时,她已自尽。匕首刺穿心脏,血浸透这间石室。但她留了封信——”
他从尸骨掌心取出个油纸包。
纸包展开,是封血书。字迹潦草,很多处被血晕开模糊。但开头那句清晰:夏夏,若你见到这封信,说明娘失败了。
钟夏夏跪倒在石台前。
指尖颤抖着抚过骨骼,抚过缺失手指。娘亲总说右手旧伤阴雨天疼,却从不提怎么伤的。现在她知道了——
是被狄王一根根掰断的。为了逼她画大靖布防图。
血书继续写:狄王用你威胁我,我不得不画。但每处要害我都改了,改得只有景明能看懂。夏夏,去找你舅舅,他会告诉你真相。
后面字迹越来越乱。
:景明若死,就找景修。那孩子心善,会护着你。但要小心洛家其他人,他们……字迹中断,大片血污。
钟夏夏盯着那片血污,忽然将血书按在烛火上。火苗舔舐纸边,血污遇热泛光——浮现隐藏字迹。
是用特殊药水写的,遇热显形。
:他们知道你是长公主之女,想用你血脉炼药。吃下药的人能延寿二十年,皇子们都在找这药方。夏夏,快逃,逃得越远越好——火舌吞没最后几个字。
钟夏夏盯着灰烬,眼眶干涩流不出泪。原来娘亲早料到了一切,料到女儿会陷入怎样的漩涡。
也料到……洛家不可信。“炼药是怎么回事?”她抬眼。
洛景修脸色惨白。“我不知道。”他摇头,“父王从没提过这个。”
“那就查。”钟夏夏起身,“查你洛家谁在找药方,查谁想用我炼药。查清楚前……”
她拔出尸骨心口匕首。
刀锋锈蚀,但刃口依然锋利。她反手将匕首抵住洛景修咽喉,刀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
“你最好祈祷自己是清白的。”
洛景修不躲不闪,只盯着她眼睛。“若查出来与我有关呢?”
“那就杀了你。”钟夏夏字字清晰,“再杀光所有知情者,然后一把火烧了这密室。”
“包括你娘尸骨?”
“包括一切。”她扯出个笑,“反正这世上……早没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匕首又刺深半分,血顺着刀槽往下淌。
洛景修忽然抬手握住刀锋!掌心瞬间割裂,血涌出来浸湿匕首。但他握得很紧,紧得骨节发白。
“那就查。”他嗓音哑透,“但查的时候,我要跟着你。”
“凭什么?”
“凭我是洛家世子,凭我知道所有暗桩据点。”他盯着她,“也凭……我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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