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尸骨前对峙,血从交握处滴落。
滴在石台上,渗进骨骼缝隙。钟夏夏盯着他眼睛,想找出演戏痕迹。可那双眼里只有痛楚,像被什么撕扯着。
她忽然松开手。
匕首哐当落地,溅起火星。“天亮前。”她说,“我要看到洛家所有卷宗,所有密探名单,所有……关于药方的记录。”
“好。”
洛景修撕下衣摆缠住掌心,血很快浸透布料。他起身走向密室另一侧,推开整面墙的书架。后面是档案库。
密密麻麻卷宗堆到屋顶,每个架子标注年份。从三十年前到如今,洛家所有秘密都藏在这里。
钟夏夏走进档案库,尘灰呛得咳嗽。
她随手抽出卷宗,翻开是边境贸易记录。再抽一卷,是朝中官员受贿证据。洛家像张巨大的网,笼罩整个大靖。
“药方相关可能在医案类。”洛景修指向最里面书架,“父王有旧疾,常年服药。所有医案都存档,包括药方。”
两人走向最深处。
烛光晃过一排排卷宗,映出封皮字迹。钟夏夏指尖划过那些名字,忽然停在一卷上——封皮写着:长公主脉案。
她抽出卷宗,手抖得厉害。
卷轴展开,露出娟秀字迹。记录者详细记载每次诊脉情况,从脉象到用药,甚至饮食起居。但越往后翻,字迹越潦草。
最后几页,墨迹晕开大片。
像记录者边写边哭。
:公主拒服药,以头撞墙。称宁死不为药引,不累及腹中胎儿。狄王怒,断其右手三指……
钟夏夏闭上眼,卷宗从指间滑落。
洛景修接住卷轴,继续往下读。“后来狄王改变策略,改用蛊虫控制。每月十五取公主心头血三滴,混入药中……”
他停顿,脸色越来越白。“这药……父王喝过。”钟夏夏猛地睁眼。“你说什么?”
洛景修翻到卷宗末尾,那里贴着张药方。药材名单密密麻麻,最后一行小字:每剂需佐以长公主心头血三滴,连服三月可延寿十年。
药方落款:洛景明献。献方日期是二十年前,长公主被囚第三年。
“我兄长……”洛景修嗓音发颤,“他怎么会……”
“因为他想救你父王。”钟夏夏捡起药方,“你父王中蛊,每月发作生不如死。这药虽残忍,但能缓解痛苦。”
她盯着洛景明签名。
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恭敬。可墨迹深处泛着暗红,像掺了血。她将药方凑到烛火前烘烤,果然显出新字。
是用血写的忏悔录。
:儿臣不孝,献此毒方。然父王痛楚难当,儿臣实不忍。求天降雷罚,尽加吾身,莫累及公主与未出世的孩儿……
字迹到这里中断,纸角烧焦。钟夏夏盯着那片焦痕,想起娘亲总说:夏夏,这世上最毒的不是刀剑,是人心。可有时候,人心毒起来……连自己都杀。
洛景明献了药方,也献上自己的命。
他后来战死雁门关,尸骨无存。是意外,还是赎罪?没人知道。
“还有谁看过这药方?”钟夏夏问。
洛景修翻找其他卷宗,抽出一本名册。册上记载所有接触过药方的人,从太医到煎药仆役。最后一个名字让他瞳孔骤缩。
洛景修。他自己。“不可能……”他摇头,“我从未见过这药方。”
“但你的血统合适。”钟夏夏盯着他,“长公主血脉能炼药,那她的外甥呢?你的血……说不定也有同样功效。”
洛景修僵住。他想起每月蛊毒发作时,太医总会取他三碗血。说要用血做药引,压制蛊虫。他从未怀疑,因为确实有效。
可若那些血……不是用来压制蛊毒,而是用来炼药。
“谁负责取血?”钟夏夏逼问。
“陈太医,父王心腹。”洛景修嗓音干涩,“父王去世后,他也告老还乡。三年前病逝,无儿无女。”
线索断了。但钟夏夏不信。“无儿无女,总有徒弟。总有药渣,总有记录。”她撕下药方塞进怀中,“天亮前,我要陈太医所有资料。”
洛景修点头,走向另一排书架。
他翻找片刻,抽出本厚册子。册子封面写着:陈氏医案,内附弟子名录。翻开第一页就是画像,陈太医面容清瘦,眼神阴鸷。
弟子名录记载七人。
六人已亡故,只剩最小那个还活着。名字被朱砂圈出:陈平,现任太医院副院判。
钟夏夏盯着那个名字。太医院副院判,正四品官员。能接触到所有皇室成员,能自由出入宫廷。若他想取谁的血……
易如反掌。“他在京城。”洛景修合上册子,“但我劝你别去。太医院水深,牵扯太多势力。一旦打草惊蛇……”
“那就让他自己来找我。”钟夏夏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刺青,“你说这图腾会变色,那若它变成金色呢?”
洛景修愣住。
“长公主血脉觉醒时,图腾会泛金。”钟夏夏走到烛台前,将刺青对准火焰,“热度能刺激血脉,让图腾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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