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划破掌心,血涌出来滴满整张人皮卷。
“要么看着我血流干而死,要么……”她伸出染血手掌,“把手给我。”
洛景修盯着她掌心血,瞳孔骤缩。
他想起父王临终前那句话:景修,若真爱上那姑娘……别让她一个人扛。
那时他不解其意。现在懂了。“你会后悔。”他哑声说。
“后悔也是我的事。”钟夏夏手悬在半空,“洛景修,我只问一次——来不来?”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滚滚。
书房烛火被风吹得明灭不定,两人影子在墙上纠缠。洛景修看着那只血手,看着血顺她腕骨往下淌。
滴答,滴答。像生命在流逝。
他忽然笑了,笑着走向她。没碰那只手,而是直接吻住她嘴唇。血混着泪渗进两人齿间,铁锈味咸涩味交织。
吻毕,他握住她血手。
十指相扣,血融合流进阵眼。人皮卷爆出刺目红光,咒文脱离卷面浮到空中。那些血字盘旋环绕两人,像无数锁链缠上来。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钟夏夏感到心脏被撕扯,蛊虫在血脉里翻腾。她咬牙不吭声,却听见洛景修闷哼。转头看他,他脸色惨白如纸。
“痛就喊出来。”她哑声说。
“你……都没喊。”他扯嘴角,“我喊……多丢人。”
红光越来越盛,咒文渗入两人皮肤。钟夏夏感到心口刺青发烫,烫得皮肉冒烟。她撕开衣襟,看见凤凰衔剑图腾在变化。
凤凰展翅,剑尖滴血。
而洛景修心口麒麟刺青也在变——麒麟抬头,眼中泣血。两枚刺青同时泛光,光线在空中交汇成束。
光束击中人皮卷阵眼。轰——
气浪炸开掀翻书架,古籍竹简漫天飞舞。钟夏夏被撞飞出去,后背砸上墙壁。她咳出血,眼前发黑。
模糊视线里,看见洛景修扑过来。
他接住她下坠身体,自己垫在下面。两人摔进满地书堆,尘灰呛得咳嗽。红光渐熄,咒文消失。
只剩心口刺青还在发烫。
钟夏夏撑起身,扒开他衣襟。麒麟刺青变了——不再泣血,而是口衔灵芝。古籍记载,麒麟衔芝乃祥瑞,主灾厄消解。
“蛊毒……散了?”她不敢信。
洛景修摸向心口,那里不再有虫蠕动感。他运转内力,气血畅通无阻。三年折磨,每月发作的剧痛……
真的消失了。
“阵法成了。”他嗓音发颤,“两人分担,蛊毒分化。现在狄王死,我不会死。我死,你也不会死。”
钟夏夏盯着他眼睛。
“但代价是什么?”她问,“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这阵法一定需要代价。”
洛景修沉默。
他起身走到暗室角落,翻开另一卷古籍。书页记载着换命咒细则,最后一行小字:咒成者,性命相连。一人生,两人生。一人死,两人死。
且每月月圆,需以交融之血供奉。否则咒文反噬,双双殒命。
钟夏夏看完那行字,忽然低笑。“所以从今往后,你我再也不能分开。”她抬眼,“每月月圆都得见面,都得……交融。”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轻,却重如千钧。
洛景修合上古籍,走到她面前。“你后悔吗?”
“后悔。”钟夏夏点头,“后悔没早点这么做,白让你疼三年。”
她抬手抚过他心口刺青,指尖沾着两人混合的血。“现在该讨债了——狄王欠我爹一条命,欠我娘一辈子,欠我……”
她停顿,眼神冷下去。“欠我一个完整人生。”窗外雨停,月光破云而出。
银辉洒进书房照亮满地狼藉,也照亮两人染血身影。洛景修抓起地上佩剑,塞进她手心。剑柄缠皮还温着,残留他体温。
“那就去讨。”他握住她持剑手,“我陪你。”
钟夏夏盯着剑身倒影。
里面映出两张脸,一样染血,一样决绝。她忽然想起娘亲总唱那首童谣:凤凰涅盘日,麒麟踏云时。双星汇一处,天地换新枝。
原来娘亲早料到了。料到女儿会遇见这个人,会走上这条路。
所以娘亲教她武功,教她隐忍,教她如何在绝境里活下去。
也教她……如何握紧剑。“洛景修。”她唤他。“嗯。”
“若此去失败……”
“不会失败。”他截断她话音,“因为从今往后,我每一次挥剑——”
他抓起她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下心跳沉稳有力。
“这里跳动的每一滴血,都刻着你名字。”钟夏夏感到眼眶发热。
她低头吻他心口刺青,唇瓣贴上温热皮肤。洛景修身体微僵,随即收紧手臂抱住她。两人在满地古籍血泊里相拥,像两株伤痕累累的藤蔓纠缠。
月光慢慢移过窗棂。
寅时三刻,天快亮了。书房外传来脚步声,亲兵在门外低报:“世子爷,东南急报——”
洛景修松开她,披上外袍。“进来。”
亲兵推门看见满地狼藉愣住,但很快低头禀报:“狄军主力突然东移,东南三州告急。陛下连发十二道金牌,催您即刻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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