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手停止射击,让出条通道。钟夏夏冲上高坡勒马停驻,剑尖指向他咽喉。
“摘下面具。”她喘着粗气。
主帅低笑,笑声透过面具传出闷响。“七公主。”他缓缓抬手,“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鲁莽。”
面具摘下的瞬间,钟夏夏瞳孔骤缩。
那张脸她太熟悉——每日镜中都会看见。眉眼,鼻梁,唇形,甚至左颊那道浅疤。都和她一模一样,像照镜子。
除了眼神。那人眼里没有温度,只有死寂。像深潭结冰,冻住所有情绪。他抹掉嘴角血迹,动作和她习惯如出一辙。
“很意外?”他歪头,“我以为你早该猜到。”钟夏夏剑尖颤抖。
“你是谁?”
“我是你啊。”他笑容诡异,“或者说,是你该成为的样子。冷酷,理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走近两步,“娘亲没告诉你吗?我们本是双生。”
双生。钟夏夏想起娘亲咽气前,握着她手说了句奇怪的话:夏夏,若你见到另一个自己……别心软。
她以为那是临终呓语。原来是真的。“狄王在哪?”她咬紧牙关。
“就在你面前。”他张开双臂,“我就是狄王,狄王就是我。这具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格,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兄弟。”
他点了点心口。“很恶心对吧?但没办法,北狄王室都这样。血脉越纯,分裂越严重。娘亲为什么逃离王庭,就是受不了这个。”
钟夏夏感到胃里翻涌。
她盯着那张和自己相同的脸,盯着那双死寂眼睛。忽然想起很多细节——狄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狄王性格反复无常,狄王对待子女像对待工具。
原来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共享一具身体。
“所以你要杀我。”她哑声说,“为什么?”
“因为你是钥匙。”他眼神狂热,“唯一能打开地宫的钥匙。但钥匙用一次就废了,所以需要备份。”
他指向自己心口。
“我就是那个备份。娘亲生下双胞胎,一个当钥匙,一个当备用。可她心软了,带着你逃出王庭。我只能……自己培养自己。”
钟夏夏剑锋垂下三寸。
她想起娘亲那些年总做噩梦,梦里重复一句话:他不该活着。她问娘亲“他”是谁,娘亲只是抱着她哭。
现在她懂了。“钟冬冬呢?”她问。
“那个废物?”他嗤笑,“连备份都算不上,只是试验品。我用他试毒,试药,试怎么让血脉更纯。”他舔舔嘴唇,“可惜失败了,他承受不住玉珏力量。”
话音未落,钟夏夏暴起!
剑光劈向他面门,快如闪电。但他更快,侧身避开同时袖中滑出匕首。刀锋划过她肋下,衣料裂开皮肉翻卷。
剧痛让钟夏夏踉跄。
他趁机扣住她手腕,匕首抵住心口。“别动。”他贴着她耳畔低语,“你死了,玉珏就废了。我还需要它打开地宫呢。”
刀尖刺破皮肤,血渗出来。
钟夏夏盯着他眼睛,忽然扯出个笑。“你猜。”她喘着气,“我为什么敢孤身冲上来?”
他瞳孔微缩。
下一秒,东南方向炸开惊天动地的巨响!
不是爆炸,是战鼓。三万铁骑的冲锋鼓声,震得大地颤抖。滚滚烟尘遮天蔽日,玄甲洪流冲破地平线。
旌旗猎猎,上书一字:洛。洛景修回来了。
他根本没去东南,那只是幌子。八万狄军主力在这,东南根本是空营。他从一开始就猜到狄王的目标是西北,是钟夏夏。
狄王——或者说钟夏夏的兄弟——僵住。
他扭头望向冲锋而来的铁骑,面具下的脸扭曲一瞬。“不可能……”他喃喃,“探子明明报他去了东南……”
“探子是我的人。”钟夏夏说。
她趁他分神瞬间,屈膝顶向他胯下!他闷哼松手,匕首脱飞。她反手抓住他衣襟,剑锋横转架住他脖颈。
“你输了。”她一字一顿。
他却笑了,笑得浑身颤抖。“我输了?”他眼神疯狂,“钟夏夏,你还没明白吗?这具身体死了,我还能在别人身上复活。”
他猛地咬破舌尖!
黑血喷出溅上她脸颊,腥臭刺鼻。钟夏夏感到皮肤灼烧,毒液渗入毛孔。她松开手踉跄后退,剑哐当落地。
狄王——兄弟——跪倒在地。
他七窍开始流血,皮肤浮现黑色蛛网纹路。但他还在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宫……已经开了……”他咳出血块,“用我的血……和玉珏感应……”
他抬手撕开自己心口。
皮肉翻开露出森白骨茬,一颗暗红色石头嵌在心脏位置。石头泛着幽光,和钟夏夏怀中玉珏产生共鸣。
两块石头同时震动,发出嗡鸣。
地面开始颤抖,高坡裂开缝隙。碎石滚落砸进战场,狄军和靖军都停止厮杀。所有人望向裂缝深处,那里涌出阴冷寒气。
还有……某种古老低语。
钟夏夏感到怀中玉珏发烫,烫得皮肉冒烟。她扯出玉珏,看见它正变成暗红色。和那颗心脏里的石头,颜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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