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夏夏抽回手。“我的事,不用你教。”
“我偏要教。”洛景修固执,“钟夏夏,你听着。从今往后,你的命不只是你的命。你欠那十二个人的,我帮你还。但你不能死,不能伤,不能……”
他哽住。眼眶红了。
钟夏夏别过脸,不看他。密室里太闷,她喘不过气。转身想走,却被洛景修拉住。
“答应我。”他声音沙哑。钟夏夏沉默。
良久,她点头。“好。”一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承诺,落在密室里,落在两人之间。洛景修松开手,后退一步。
“上去吧。”他说,“这里太闷。”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台阶。
回到卧房时,阳光刺眼。钟夏夏眯了眯眼,看着院子里那棵枯树。春天快来了,树梢冒出点点绿芽。
也许……真的能活到春天。“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查李侍郎。”洛景修走到桌边,摊开纸笔,“他手里有假证据,必须拿到手。还有……”他顿了顿。
“你父亲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密件。”钟夏夏摇头。
“我爹所有东西都被抄了。如果有密件,也该在刑部或宫里。”
“不一定。”洛景修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你母亲那封绝笔信里,提到城南老宅,东厢房床下第三块砖。”
他抬眼。“那里除了木匣,还有别的吗?”钟夏夏愣住。
她想起那只黑檀木匣,想起里面半块玉佩,想起母亲信上模糊的字迹。当时只顾着玉佩,没细想。
“没有。”她摇头,“只有匣子。”
“再去看看。”洛景修起身,“也许有暗格,你没发现。”
钟夏夏犹豫。城南老宅是她娘家,自抄家后就封了。
她偷偷回去过几次,每次都是夜里,不敢久留。“白天去太危险。”她说。
“我陪你去。”洛景修穿上外衣,“现在就去,趁李侍郎还没反应过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换身深色衣服,低调些。”
钟夏夏换了身灰布襦裙,头发绾成妇人髻,插根木簪。
脸上不施脂粉,看着像普通民妇。洛景修也换了粗布衣裳,腰间藏剑。两人从后门出去,拐进小巷。
城南多是平民区,房屋低矮,街道狭窄。钟家老宅在巷子深处,门庭破败,牌匾早就摘了,只剩两个钉眼。
洛景修先翻墙进去,确定没人,才开门让钟夏夏进来。
院子里荒草丛生,有半人高。正堂门板歪斜,窗户纸全破了,风一吹哗啦作响。钟夏夏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心口像被撕开。
这里曾是她家。春天海棠花开满院,夏天葡萄架下乘凉,秋天桂花香飘十里,冬天围着火炉吃烤红薯。
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荒草,和满地回忆。“东厢房在哪。”洛景修问。
钟夏夏回过神,指了指左边。两人穿过荒草,推开东厢房门。里面更乱,家具倒了一地,瓷器碎片铺满地面。床还在。
是张拔步床,雕花精美,只是落了厚厚灰尘。钟夏夏走到床边,蹲下,摸索床下砖块。第三块砖,松动。
她用力抠开,露出下面空洞。里面果然有暗格,不大,只能放个小匣子。可除了黑檀木匣,还有别的东西。一封信。
信封泛黄,封口火漆完好。上面没有字,但火漆印很特别——是钟尚书的私印。钟夏夏手指颤抖。
她拿起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写满密密麻麻小字。她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白。
“写什么。”洛景修问。钟夏夏把信递给他。
洛景修接过,目光扫过那些字。越看,眼神越冷。这封信不是钟尚书写的,是别人写给钟尚书的。写信人是北境王。
内容是感谢钟尚书“通融”,让一批军需顺利过关。作为回报,北境王送上黄金万两,已存入钱庄。
信末还提到“下次合作”。“这是诬陷!”钟夏夏嘶声,“我爹不可能通敌!”
“我知道。”洛景修把信折好,塞进怀里,“但这封信如果落到别人手里,就是铁证。”他走到窗边,透过破窗往外看。
“你父亲收到这封信,为什么没销毁?”钟夏夏愣住。
是啊,如果父亲真清白,收到这种信就该立刻烧掉。为什么藏在暗格里,还留到现在?
“也许……”她声音发抖,“他想留作证据,证明有人诬陷他。”
“有可能。”洛景修转身,“但这封信本身,就是杀他的刀。”他走到床边,仔细检查暗格。
手指敲击四周木板,听声音。敲到某处时,声音发空。他用力一按,木板弹开,露出更深一层。
里面有个油布包。打开,是一本账册。
账册很厚,封面没有字。洛景修翻开,里面记录着军需调配明细。某年某月某日,多少粮食,多少兵器,运往何处。
但有些记录被朱笔圈出。旁边批注:“数目不符,去向不明”。批注字迹,是钟尚书的。
钟夏夏凑过来看,呼吸急促。这是军需贪墨的证据,父亲早就发现了,还做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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