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夏夏没动。“我知道你在哭。”洛景修声音很低,“开门,让我进去。”
她还是没动。只是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像鸵鸟,以为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逃避现实。
门被推开。洛景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根铁丝——他撬了锁。看见她蜷缩在地上,他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他蹲下,想抱她。
“别碰我!”钟夏夏尖叫,“出去!滚出去!”洛景修僵住。
他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满脸泪痕,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兽,竖起全身尖刺。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声音沙哑,“皇后跟你说了什么?”
钟夏夏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盯着这个她爱过恨过,现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男人。心口像被碾碎,疼得她说不出话。
“告诉我。”洛景修握住她手腕,“夏夏,告诉我。”钟夏夏甩开他,站起来。
“好,我告诉你。”她扯出个笑,眼泪却流得更凶,“皇后说,你爹是害我全家的凶手。说我娘的‘自尽’有蹊跷,说我弟弟的死不是意外。”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逼得洛景修后退,直到背抵墙壁。
“她还说,你娘中的毒,叫‘醉红颜’。是你爹下的,因为她也知道太多。”钟夏夏声音发抖,“洛景修,你现在告诉我,我该怎么信你?”
洛景修脸色煞白。他盯着她,盯着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像深渊,像地狱,像三年来所有痛苦的集合。
“我……”他喉咙发紧,“我不知道。”
“不知道?”钟夏夏笑了,“那你知道什么?知道护着我?知道说好听的话?知道让我重新笑?”
她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啪!清脆声响。
“可你连自己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她嘶喊,“你让我怎么信你?怎么敢信你?!”
洛景修没躲。只是看着她,眼眶通红。“所以……”他声音发颤,“你要离开我?”
“我不知道。”钟夏夏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她说不下去。
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洛景修伸手,想抱她,她却退后。
“别碰我。”她抹掉眼泪,“让我想想。”
她转身想走,被洛景修拉住。“别走。”他声音沙哑,“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我跟我爹不一样。”洛景修握紧她的手,“证明我能给你公道,能给所有枉死的人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也证明……我是真的爱你。”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
却像重锤,砸在钟夏夏心口。她看着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那片近乎卑微的恳求。
心软了。也碎了。“别说了。”她声音哽咽,“什么都别说了。”
她甩开他,冲出卧房,冲出院子,冲进茫茫夜色里。洛景修想追,却脚下踉跄,撞在门框上。背上伤口崩裂,血渗出来。
他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口像被挖空。冷风灌进来,冻得他浑身发颤。钟夏夏在街上狂奔。
不知道去哪,只是想逃。逃开那个男人,逃开那个瓷瓶,逃开这该死的命运。跑到河边时,她停住。
扶着柳树,大口喘气。河水漆黑,倒映着天上残月。像只眼睛,冷冷看着她。
怀里瓷瓶还在。冰凉的,像块墓碑。
她逃出来,想扔进河里。手抬到半空,却停住。耳边响起皇后的声音:“七天内,洛文渊必须死。”
还有父亲的脸。母亲的笑。弟弟喊“姐姐”的童音。
她握紧瓷瓶,指甲陷进掌心。血渗出来,染红白玉瓶身。像某种献祭,像某种诅咒。
“爹,娘……”她低声,“我该怎么办……”没人回答。
只有河水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钟夏夏蹲下身,抱紧自己。夜风吹过,冷得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很稳。她知道是谁。
“别过来。”她没回头。脚步声停住。
洛景修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看着她单薄背影。月光照在她身上,像层寒霜。
“我不会逼你。”他声音很轻,“你想走,我不拦。你想留,我护你一辈子。”钟夏夏没说话。
只是盯着河水,盯着那漆黑水面。像盯着命运,盯着不可知的未来。
“如果……”她忽然开口,“如果我要杀你爹,你会拦吗?”洛景修沉默。
良久,他开口:“如果证据确凿,我不会拦。”
“如果没证据呢。”
“我会查。”洛景修走到她身边,蹲下,“查到有证据为止。”他顿了顿。
“但你不能动手。你的手,不该再沾血。”钟夏夏笑了。笑容凄惨,像凋零的花。
“我的手早就脏了。”她抬起手,月光照出掌心疤痕,“这三年,我杀过人,放过火,做过所有你想象不到的事。”
她转头,看向洛景修。“这样的我,你还敢要吗?”洛景修没说话。
只是伸手,握住她满是疤痕的手。低头,吻在她掌心。温热的唇,贴上冰凉的伤疤。
像春天,融化寒冬。钟夏夏浑身颤抖。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那个吻很轻,却烫得她心口发疼。眼泪又涌出来,止不住。
“别哭了。”洛景修抬头,看着她,“你的仇,我帮你报。你的债,我替你还。你的手……以后只牵我的手。”
他顿了顿。“行吗?”钟夏夏说不出话。
只能看着他,看着他月光下温柔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沉如海的情意。心像被什么填满,又像被掏空。
矛盾,痛苦,挣扎。最后,她扑进他怀里。“洛景修……”她哽咽,“我恨你……也恨我自己……”
洛景修抱紧她。“那就恨吧。”他声音沙哑,“恨我一辈子,总比忘了我好。”
两人在河边相拥。月光洒在河面,波光粼粼。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声,三更天了。
新的一天,快来了。可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
钟夏夏靠在他怀里,手摸向怀中瓷瓶。冰凉刺骨。想提醒她,这场温情,注定是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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