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股权……优先收购……协议……”
陈默干涩而艰难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延舟早已破碎不堪的神经上。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延舟僵在原地,维持着看向手机的姿势,瞳孔紧缩到极致,里面是翻江倒海的惊骇与无法置信。那条来自苏念的短信——“陆延舟,你的‘白月光’,手段真脏。”——仿佛带着冰冷的嘲讽,与陈默刚刚汇报的内容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世间最荒诞、最残忍的真相。
他签署过……在他生命垂危,苏念毅然决定为他捐肝,躺在冰冷手术台上搏命的时候……他,陆延舟,竟然签署了一份……一份将她的可能出现的牺牲,甚至是死亡,与冷冰冰的商业利益挂钩的协议?!
“不……不可能……”陆延舟猛地摇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他一把抓住陈默的衣领,目眦欲裂,“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签这种东西?!那是什么协议?!说清楚!!”
陈默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难,但他没有挣扎,只是迎着陆延舟狂乱的目光,艰难地、一字一顿地重复并补充了调查结果:“陆总……我们查到的……是您当时在签署一系列手术相关文件时,其中夹杂的一份……由林氏集团拟定的……《关于陆氏与林氏在城东地块项目上的补充协议》。里面有一条隐藏条款……内容是……若夫人因捐肝手术出现严重后遗症、失去行为能力或……死亡,您名下持有的该项目部分核心股权,将自动以预设的、远低于市场的价格,优先转让给林氏……”
“嗡——!”
陆延舟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眼前瞬间血红一片!
他想起来了!
城东那个项目,当时确实是和林氏合作的重大盘,投入了陆氏巨大的资金和精力。在手术前那段混乱的时间里,林清漪的父亲,林董事长,确实以“项目紧急,需要最终确认”为由,让助理送来过一摞文件让他签署……他当时全部身心都系在能否找到肝源、能否活命上,对商业文件根本无心细看,只大致扫了几眼关键页就签了……
他怎么会想到……怎么会想到那厚厚一叠文件中,竟然藏着这样一条吮吸着苏念鲜血的毒蛇条款?!
“林——清——漪!!”陆延舟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暴怒!是了,一定是她!只有她,才能说服她父亲,利用他对商业文件的疏忽,利用他濒死时的混乱,埋下这样一颗恶毒的种子!
他一直以为林清漪只是骄纵、善妒,耍些小女人手段。却从未想过,她的心肠,竟然歹毒至此!她不仅在他昏迷时羞辱刺激苏念,更是在他签下手术同意书、决定接受苏念肝脏的同时,就冷血地开始算计着,如何将苏念可能的“牺牲”,转化为她林家的商业利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毒,这是毫无人性的、令人发指的残忍!
“噗——”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从陆延舟口中喷出,溅在雪白的床单和他自己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陆总!!”陈默和旁边的医护人员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陆延舟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他一把推开想要给他检查的医生,赤红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悔恨而扭曲变形:“备车!去城西公寓!!现在!立刻!!!”
他要去见林清漪!
他要亲口问这个毒妇!
他要将她碎尸万段!!!
“陆总,您的身体……”
“我说备车!!!”陆延舟嘶吼着,如同被困在绝境的野兽,那眼神让陈默知道,此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
陈默只能咬牙应下:“是!”
……
城西公寓。
林清漪被单独关在卧室里,外面的保镖如同铁桶一般。之前的癫狂和鱼死网破的勇气过去后,巨大的恐惧开始如同潮水般淹没她。她害怕陆延舟的怒火,害怕陈默的手段,更害怕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
就在她惶惶不可终日时,卧室门被“嘭”地一声猛地从外面踹开!
巨大的声响吓得林清漪尖叫一声,惊恐地缩向墙角。
门口,陆延舟站在那里。他甚至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随意套了件陈默带来的黑色大衣,胸口衣襟上还沾染着刺目的血迹。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异常鲜红,那是刚刚吐过血的痕迹。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足以将人冻结、再撕成碎片的暴戾和杀意。
他就这样一步步,缓慢地,踏进卧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清漪的心脏上,让她窒息。
“延……延舟哥……”林清漪吓得声音都在发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试图用惯常的柔弱来博取同情,“你……你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你……”
陆延舟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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