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残留着吞咽纸团时那粗糙刮擦的异物感,混合着泥土和纸张霉变的味道。林晚蜷在铁皮屋的角落,黑暗中,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远处守卫模糊的交谈,身边人压抑的啜泣,甚至老鼠在草席下窸窣爬过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她的心脏却异常平静,像一块被冰封的石头。那份“废料名单”紧贴着胸口皮肤,冰冷而坚硬,如同弟弟林晨无声的墓碑。悲伤和绝望已经被淬炼成一种更纯粹的东西——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监控…盲区…B2…东…17:30…”
这几个残缺的信息,像幽灵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B2区。她回忆着这个园区的布局。她们所在的“画皮”组工作区、铁皮屋宿舍、吴经理的办公室,这些都属于A区,是相对“核心”的区域。B区在更靠后的位置,似乎是仓库、水电控制间以及一些她尚未探明功能的区域,守卫更加森严,普通“猪仔”严禁靠近。
东侧。下午五点半。
这是一个时间窗口。一个可能存在的、监控无法覆盖的角落。
留下这个信息的人,是谁?他成功了,还是像弟弟一样,变成了“废料名单”上的一行记录?这信息是多久以前的?现在是否还有效?
无数疑问翻涌,但林晚知道,她必须去验证。这是她在黑暗中摸到的第一根可能通向外部,或者至少能让她更深入了解这个地狱结构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林晚表现得比以往更加“驯顺”和“投入”。“白狐”的演技愈发纯熟,她甚至开始主动挖掘目标对象的深层心理需求,设计更精妙的情感陷阱。她的“业绩”稳步提升,换来的是守卫偶尔减少的呵斥和“导师”微微点头的认可。
她需要麻痹他们,需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一颗完全被同化、只知道为“业绩”疯狂的螺丝钉。
下午五点是例行的“工作总结”时间。今天负责训话的是另一个小头目,唾沫横飞地重复着那些关于“财富”和“服从”的陈词滥调。林晚低着头,看似认真聆听,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在墙壁上那个缓慢走动的老旧时钟上。
分针一格一格地挪动。
五点二十分。训话接近尾声。
五点二十五分。人群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准备解散。
五点二十八分。林晚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血液冲刷着耳膜,发出轰鸣。她悄悄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更靠近队伍边缘,靠近通往B区方向的那个路口。
五点二十九分三十秒。训话者终于挥了挥手:“解散!都滚去吃饭!”
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松动,朝着食堂方向涌去。
就是现在!
林晚没有随大流。她利用人群的混乱作为掩护,身体像一尾灵活的鱼,逆着人流,迅速闪身拐进了通往B区的那条狭窄、光线昏暗的通道。她的动作快如鬼魅,没有一丝犹豫。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气味,与A区汗臭和霉味混合的空气截然不同。这里异常安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产生轻微的回响。她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每一个毛孔都在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按照记忆中东侧的方向,她快速穿行。这里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铁皮,而是斑驳的水泥墙,上面布满了污渍和涂鸦般的划痕。摄像头确实比A区少了很多,但她依然不敢大意,紧贴着墙壁的阴影移动。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五点三十一分,三十二分……
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个所谓的“盲区”,确认其存在,然后立刻返回。离开队伍太久,一定会引起怀疑。
就在她经过一个挂着“配电重地,闲人免进”锈蚀铁牌的房间时,前方走廊拐角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林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迅速环顾四周,旁边只有一扇紧闭的、漆成暗红色的铁门,门上没有标识,旁边堆放着几个废弃的、沾满油污的木箱。
无处可躲!
脚步声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她猛地蹲下身,蜷缩进那几个木箱与墙壁形成的狭窄缝隙里。缝隙里满是灰尘和蛛网,她尽量缩小身体,连呼吸都屏住了。
“……妈的,那批货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位?吴胖子催得紧。”一个粗哑的声音抱怨道。
“快了快了,那边说最近风紧,得绕路。放心,亏不了你的。”另一个声音略显尖细,带着讨好的意味。
两个穿着守卫制服,但气质明显更加彪悍、腰间鼓鼓囊囊似乎别着武器的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停在离林晚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点燃了香烟。
“哼,最好快点。园区最近不太平,听说‘废料名单’丢了一份,吴胖子脸都绿了。”
“丢名单?怎么回事?谁干的?”
“谁知道呢, maybe 是哪个不开眼的‘猪仔’手脚不干净, maybe……”粗哑声音压低了,“是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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