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的深秋,寒意刺骨。易北河上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将这座繁忙港口的轮廓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剪影。刀疤脸——“孤狼”——带着林晚,没有进入喧嚣的市中心,而是辗转来到位于城市远郊、一个被大片光秃秃的桦树林环绕的安静社区。这里的房屋彼此间距很远,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
他们潜入一栋看似无人居住、窗帘紧闭的二层独栋小楼。里面家具蒙着白布,积着薄灰,但水电网络齐全,还有一个储备了足够食物和药品的地下安全屋。这里是刀疤脸多年前以化名购置的、连组织都不知道的绝对安全点。
“在这里等着,绝对不要外出,也不要联系任何人。”刀疤脸语气严肃,他将一部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卫星电话和一把手枪放在桌上,“我需要出去确认一些事情,清理一下可能的尾巴。最多两天回来。”
林晚点了点头。经历了“夜莺”酒吧的惊魂,她对刀疤脸有了更深的信任。她看着他肩膀上、手臂上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疤,忍不住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刀疤脸活动了一下肩膀,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死不了。”他顿了顿,看着林晚,眼神复杂,“猎隼他……临走前,有说什么吗?”
林晚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只让我活下去,把证据带出来。”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消失,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他做到了。你也做到了。”他不再多言,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安全屋。
门被轻轻关上,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寂静让她有些不适。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外面是萧瑟的树林和灰暗的天空,看不到任何人烟。
这种安静,与之前颠沛流离、时刻面临死亡的逃亡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感到压抑。她像一根一直被绷紧的弦,突然松弛下来,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她坐在落满灰尘的沙发上,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东西。那圈颜色暗沉的红绳依旧系在腕上;来自红门后的组织样本和那份她誊写的名单副本,被小心地包裹在油纸里;猎隼用命换来的、沾血的信封装着剩余的现金;还有从沈星那里搜出的通讯记录和资金……
所有的物证都在这里了。它们冰冷、沉默,却承载着无数的血泪与罪恶。
她打开刀疤脸留下的卫星电话,连接上网络(经过多重加密跳转)。屏幕上跳出的新闻,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刻意引导、语焉不详的报道。
“跨国巨鳄‘信天翁’核心成员于多国落网,涉及政商界多名重磅人物!”
“惊天黑幕!国际刑警公布‘信天翁’集团器官贩卖、人口走私铁证!”
“多国联合行动持续深入,已有高级别官员因涉嫌包庇被捕!”
“受害者血泪控诉,缅北电诈园区黑幕震惊世界!”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标题,配着一些被打码但依旧能看出是园区内部、或是“信天翁”据点被查封的照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全球舆论。之前被刻意压制的细节,尤其是关于器官贩卖和系统性虐杀的部分,开始大量曝光。弟弟林晨所在的园区编号、吴经理、刀疤刘等头目的名字和罪行,也首次出现在了官方通报和主流媒体的报道中!
林晚一条条地看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沉冤得雪般的巨大宣泄和……空虚。
她看到了。她终于看到了这场风暴,以她期望的方式,席卷了整个世界。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魔鬼,被一个个拖到阳光之下,接受审判。
猎隼,你看到了吗?你点燃的火,烧起来了。
弟弟,你看到了吗?你的名字,不再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份“废料名单”上,你的冤屈,被整个世界知晓。
她关掉新闻,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得很沉,但梦境里依旧充斥着血色、枪声和猎隼最后决绝的背影。
她是被卫星电话轻微的震动惊醒的。是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清理完毕。静待三日。”
是刀疤脸。他安全了,并且让她继续等待。
林晚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三天,她就在这栋安全屋里度过,像一只冬眠的动物,尽可能地休息,恢复着透支殆尽的体力和精神。她吃着简单的食物,看着窗外日升日落,听着风吹过光秃树枝的呜咽。外界那场因她而起的风暴,似乎与这个角落彻底隔绝。
第三天傍晚,天色刚刚暗下来,安全屋的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是刀疤脸约定的信号。
林晚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确认后,打开了门。
刀疤脸闪身进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色便装,脸上的胡茬刮干净了,虽然伤痕依旧,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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