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特护病房内,恒温恒湿的空气带着轻微的消毒水味道。应天戚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距离那次通过黑色碎片感知“海渊之眼”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的意识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神层面的长途跋涉,至今仍未完全恢复。每一次深度“映照”都是一次冒险,尤其当感知对象充满敌意与污染时,他的意识“镜面”不得不承担巨大的负荷。
“你的‘破碎之镜’在承受冲击时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韧性。”王老坐在床边,看着监测仪上平稳的脑波曲线,“但也因此,裂痕并没有愈合,反而在某些地方更明显了。”
应天戚睁开眼,眼神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这是……代价?”
“更准确地说,是特性。”王老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研究者的光芒,“你的意识放弃了‘强度’,选择了‘通透’。就像一块特殊的透镜——它能折射更多光线,呈现更多细节,但同时也更脆弱,更容易留下划痕。”
“所以它不能……修复?”
“为什么要修复?”王老反问,“如果现在的状态,就是你与这个世界连接的最佳方式呢?”
应天戚沉默。他理解王老的意思,但内心深处,那个曾经驾驭烈日、斩断锁链的身影,依旧在某个角落低声嘶吼着不甘。力量,掌控,守护——这些概念曾经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而现在,他只能被动地“映照”,模糊地“感知”,给出似是而非的“提醒”。
“陈锋已经下令,成立专项小组研究‘海渊之眼’和全球异常情绪波动。”王老站起身,走到窗边,“你的警告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但我们仍然缺少关键信息——‘容器’的具体标准是什么?‘窗’会以什么形式打开?下一次波动最可能出现在哪里?”
“我不知道。”应天戚如实回答。那次的“映照”只给了他碎片化的信息。
“所以我们需要继续合作。”王老转身看着他,“从明天开始,我会挑选一些物品——有些是历史上的异常物品残留,有些是从能量活跃区域采集的样本,有些甚至可能来自……三年前的‘余烬’。我需要你尝试‘映照’它们,看看能否从中找到与‘海渊之眼’类似的‘痕迹’。”
这是一种系统性的训练,也是一种情报收集。
“会有危险吗?”苏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刚结束一个简短的会议,身上还带着外勤任务特有的、难以完全消散的冷冽气息。
“任何与异常有关的接触都有危险。”王老坦率地说,“但我会控制变量,从最温和的开始。而且,天戚的‘映照’方式,本身就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机制——他不去‘对抗’污染,而是‘容纳’并‘折射’它,这反而降低了被深度侵蚀的风险。”
苏澈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应天戚的脸色:“你需要休息,而不是更多的消耗。”
“休息解决不了问题。”应天戚轻声说。他看向苏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能“映照”到,自从“海渊之眼”的情报确认后,苏澈平静外表下那根紧绷的弦,从未真正放松过。那是混合了责任感、警惕以及……对他的担忧的复杂心绪。
“先从十分钟开始。”王老做出了决定,“每天一次。我需要记录数据,也需要让你的意识逐渐适应这种有目的的、定向的‘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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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训练正式开始。
第一个样本是一块巴掌大小、灰扑扑的岩石,看起来毫不起眼。王老将它放在特制的隔离托盘上,推到应天戚面前。
“这是从编号‘寂静谷’异常区域外围采集的普通岩石。该区域三年前曾记录到短暂的维度波动,但随后恢复正常,再无异状。”王老解释道,“如果‘海渊之眼’的能量有残留的‘痕迹’,或许会附着在这种曾处于异常环境中的物质上。”
应天戚点点头,调整呼吸。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进入“映照”状态的速度快了一些。他将意识放空,想象自己是一面破碎但光滑的镜面,不去思考,不去分析,只是等待着外界信息的自然“映照”。
当他的精神触须轻轻触及那块岩石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沉睡般的“惰性”。岩石本身的记忆简单而漫长——压力、温度变化、偶尔的水分渗透,亿万年的沉默。
然后,在更深层,他捕捉到了一丝……几乎消散殆尽的“回响”。那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印象”,如同手指按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的痕迹。它带着一丝极淡的、与“海渊之眼”感知到的冰冷黑暗有些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质地”——更偏向“虚无”而非“吞噬”。
这段“回响”太微弱了,转瞬即逝。当应天戚试图更仔细地去“映照”时,它已经彻底消散,只留下岩石本身那恒久的沉默。
他退出状态,如实描述了自己的感知。
王老仔细记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回响’……有意思。这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想——某些高维或深层能量活动,会在现实世界的物质层面留下‘印记’,哪怕能量本身早已消散。这种‘印记’无法用常规仪器检测,但可能被特殊的感知方式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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