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朝会大殿内,晨雾尚未散尽,殿中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沉寂。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一个个垂首敛目,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有殿外廊柱上的铜铃,被风拂得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扶苏站在武将列首,目光扫过众人,见平日里最善言辞的叔孙通也低着头,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叔孙先生,今日众卿为何这般沉默?可是有什么难事?”
叔孙通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百官连忙整衣躬身,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嬴政身着玄色龙袍,缓步走上龙椅。他目光如炬,扫过殿内,见众人神色拘谨,便开门见山:“昨日赵高提议,在咸阳城外修建阿房宫,以彰显大秦威仪。今日召众卿前来,便是要听听你们的看法。”
话音刚落,李斯立刻出列,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漠北之战后,大秦虽有余力,却仍需休养生息——修建阿房宫需征调数十万民夫,耗费无数粮草钱财,且眼下泾渭工业区正值扩张之际,人力本就紧缺,若再抽调民夫建宫,恐耽误工坊生产,影响国计民生,还请陛下废止此议!”
“李丞相所言极是!”冯去疾紧随其后,语气恳切,“大秦如今蒸蒸日上,当将精力放在水利、城防、西域通路上,而非耗费在奢华宫殿上。咸阳现有宫室已足够使用,何必再兴大工?”
大臣们纷纷附和,有的说“民力有限”,有的说“财用当惜”,殿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嬴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他虽未明确表态,却对“彰显威仪”四字颇为心动,此刻见众臣一致反对,心中难免不快。
赵高站在殿侧,见嬴政神色不悦,立刻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得扶苏朗声道:“儿臣以为,修建宫室之事,可行——但方案需改。”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扶苏素来主张节俭,反对大兴土木,今日怎会支持建宫?嬴政也有些意外,挑眉道:“哦?扶苏,你倒说说,怎么个改法?朕还以为,你会带头反对。”
扶苏躬身道:“父王,咸阳附近已有章台宫、兴乐宫,宫室连绵,足以供陛下起居、朝会使用,若再在咸阳新建阿房宫,不仅浪费人力财力,还会挤占泾渭工业区的用地——如今关中地区人口日增,耕地、工坊用地本就紧张,何必在咸阳城内再添一座‘备胎’宫室?”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但大秦疆域辽阔,东起辽东,西至河西,南抵南越,北达漠北,父王日后必会巡游天下,考察民情、震慑四方。若能在天下各地修建行宫,一则为父王巡游时提供居所,二则可拉动当地发展——行宫所在,必是交通要冲,可借此规划新城,迁移关中过剩人口,充实边疆与新拓之地,一举多得,岂不比困守咸阳建宫更有意义?”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早已萌生巡游天下的念头,只是一直未找到合适的由头,扶苏这番话,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冯劫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那你打算在哪些地方建行宫?若是地方偏远,怕是比建阿房宫还要费事。”
“臣已选好十二处地点。”扶苏朗声道,“分别是北京、沈阳、洛阳、南京、广州、成都、徐州、武汉、桂林、长沙、太原、郑州。”
“这些地名……臣竟有大半未曾听过!”冯去疾皱起眉头,满脸疑惑,“比如‘北京’‘沈阳’‘南京’,莫非是新拓之地的无名之所?”
“先生莫急。”扶苏笑着对殿外喊道,“将地图呈上来!”
两名内侍立刻抬着一卷巨大的丝帛走进殿内,在殿中展开——这是扶苏按记忆绘制的世界地图,丝帛上用墨线勾勒出大洲、大洋的轮廓,大秦的疆域被用朱红标注在东亚一隅,周围还标注着“西域”“匈奴”“南越”“东海”等名称,甚至还有遥远的“安息”“罗马”字样。
“这……这就是天下全貌?”李斯快步上前,俯身细看,手指在丝帛上划过,眼中满是震惊,“原来我大秦只是东海之滨的一隅,竟还有如此广阔的土地!”冯劫、冯去疾等大臣也围了上来,一个个惊叹不已,此前他们以为“天下”便是大秦疆域,此刻见了这张地图,才知世界之大。
嬴政也走下龙椅,目光紧紧盯着地图上的大秦疆域,又看向远方的陌生地名,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要的,不仅是现有疆土,更是这张地图上所有能触及的地方。
“父王,这是天下地图,而这张,是大秦现辖疆域的详图。”扶苏又让内侍展开另一卷丝帛,这卷地图上标注着大秦的郡县、河流、山脉,十二处行宫选址被用金色圆点标出,“臣已将十二处行宫所在地标注清楚,其中有些地方已有旧城,只是名称不雅,臣便改了新名——比如番禺,改称广州;彭城,改称徐州;晋阳,改称太原。至于沈阳,如今尚未有城,却是控制东北的咽喉要地,需新建城池,作为行宫与军事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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