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音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向戏台。
“起板。”
哪怕没有观众，哪怕只是彩排，只要站在台上，她就是那个统领千军万马的绝代伶尊。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弦。
铮——！
琵琶声如金戈铁马，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
苏晚音闭上眼，调整呼吸，那股压抑在胸口三年的郁气，随着旋律一点点攀升。
“骨为槌——血为弦——”
声音悲怆，如杜鹃啼血。
到了那个关键的转折点，沈砚秋的指法骤然变快，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响连成一片细密的声网。
苏晚音猛地睁眼，丹田提气，那股力量直冲咽喉。
“魂归故土——不、朝、天！”
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怒吼，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瞬间盖过了激昂的琵琶声，直冲云霄。
那一刻，仿佛整个晚音社的空气都被这股气势震得凝固了。
然而，就在尾音落下的瞬间，苏晚音身形微微一晃，喉咙里泛起一股熟悉的腥甜。
她强忍着没咳出来，只是用那方冰蚕帕子捂住嘴。
拿开时，素白的帕子上，多了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那是旧伤崩裂的血。
沈砚秋琴声戛然而止，惊得站起身就要冲过来：“晚音！”
“别动。”苏晚音抬手制止了他，她看着帕子上的血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戏楼里显得格外渗人。
“他们以为我在演戏。”苏晚音转过头，看向隐在阴影里的夜玄宸，眼底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其实……我是在还债。这口血，是替我爹吐的。”
夜玄宸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名为震撼的情绪。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耳朵微微一动，目光骤然转向紧闭的院门方向。
“债还完了，讨债的也该来了。”
夜玄宸的声音极轻，却像是一盆冰水浇了下来。
苏晚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将染血的帕子收入袖中，重新调整了一下站姿，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音社的高墙外，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贴近，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寒光。
院内，苏晚音却突然再次启唇，清亮高亢的嗓音毫无预兆地穿透墙垣，直刺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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