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黎明的微光洒在上海滩的弄堂里。
破庙早已不再是破庙。
曾经蛛网遍布的角落,如今窗明几净。院子里,那二十多辆崭新的黄包车,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晨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十几个曾经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现在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短打,虽然不华贵,但精神头十足。他们围坐在一起,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吃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真香啊!这肉包子!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能天天吃!”一个小伙子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喊道。
“可不是嘛!以前能有口馊饭就不错了!现在不仅有肉包子吃,晚上还有热炕头睡!”
“这都多亏了三毛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院子中央,正拿着一本账簿仔细看着的三毛。
他没吃包子,只是喝着一碗白粥。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都吃快点,吃完了准备出车。”三毛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给车行立了几个规矩,你们都记好了。”
众人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筷,一个个正襟危坐,比在私塾里听先生讲课还要认真。
“第一,我们的车,不绕路,不宰客。客人去哪,我们就拉到哪,价钱按我们定的标准来,一分不多收。”
“第二,待客要和气。客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能跟客人甩脸子,更不能骂客人。车要拉得稳,让客人坐得舒心。”
“第三,所有收入,三七分。你们七,车行三。这三分里,包括你们的吃住,还有车辆的维修保养。”
这规矩一出,所有人都炸了锅。
“三七分?我们拿七成?!”一个车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站了起来。
“三毛哥!这……这太多了!以前王胖子那黑心肝的,只给我们两成!还要扣我们各种钱!”
“是啊!三毛哥,你这样车行还赚什么钱啊?”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从未被如此尊重过,从未想过自己能拿到收入的大头。
三毛放下账簿,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真诚而激动的脸。
“我赚的钱,够了。”他平静地说,“我想要的,不是从你们身上榨多少油水。我想要的,是让‘三毛车行’这四个字,成为上海滩最亮的招牌。”
“我希望以后,人们一提到坐黄包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因为我们公道,我们服务好,我们让人放心。”
“我要的,是人心。”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热血沸腾,眼眶发红。
人心!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又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他们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被人当成蝼蚁一样踩踏的苦哈哈,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当“人”看的尊严。
“三毛哥!你放心!谁要是敢砸我们‘三毛车行’的招牌,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对!我们一定好好干!绝不给你丢脸!”
众人群情激昂,那股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干劲,足以烧穿天际。
三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一个以“人”为本的企业,它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将是无可匹敌的。
很快,“三毛车行”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上海滩的底层社会中传开了。
“哎,听说了吗?新开的那个三毛车行,拉车不要命啊!”
“可不是!服务态度好得吓人!下雨天还备着伞,天热了还给扇扇子!”
“最关键的是不绕路啊!以前坐车,哪个车夫不带你多兜两圈?去三毛车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而且他们车夫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一个个干劲十足,听说是包吃包住,还拿七成份子钱!”
一传十,十传百。
口碑,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那些原本在其他车行受压榨的车夫,听说了这样的好事,哪里还坐得住?他们纷纷跳槽,拖家带口地来投奔三毛。
不到一个月,上海滩超过一半的黄包车夫,都聚集到了三毛的麾下。
而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黑心车行老板,则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车夫跑光了,车子没人拉,只能停在院子里生锈。没有了收入,他们欠下的赌债、烟土钱,立刻就像催命的恶鬼一样找上门来。
有的车行老板试图用老办法,找些地痞流氓来“三毛车行”捣乱。
可他们派出去的人,还没靠近车行的大门,就被上百个手持拉车杠、眼神凶悍的车夫给围了起来。
那些车夫,都是三毛的兄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要动起手来,那些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哪里是对手?
几场小规模的冲突下来,再也没有人敢来招惹“三毛车行”。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意被一点点蚕食,最后无奈破产,将手里的黄包车和车行地契,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给三毛。
短短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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