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隍庙前人声鼎沸,香火与各种小吃的热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清代盛世的人间烟火图。
汪小月,或者说如今的齐小花天师,对周遭的喧嚣早已习惯。
她身着素雅道袍,手持拂尘,眉目间是超脱年龄的沉静,唯有偶尔流转的眼神,会泄露出历经漫长岁月的锐利与洞悉。
那位被丫鬟们窃窃私语议论着的解公子,确实风姿卓绝。
他穿着时新的锦缎长衫,面容清俊,气质温润中带着不容小觑的贵气与锋芒,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
他径直向汪小月走来,步伐沉稳,目光直接锁定了她。
“齐天师。”解公子拱手一礼,态度谦和却自有气度,“久仰天师大名,今日得见,幸会。”
汪小月停下脚步,拂尘轻摆,还了一礼,心中却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解家,是近几十年在长沙乃至整个南方迅速崛起的家族,生意遍布古玩、镖局、乃至一些不便明说的行当,势力盘根错节。这位年轻的当家人解十三,更是以手段高明、心思缜密闻名。
他为何会特意在此等她?
“解当家客气了。贫道方外之人,当不起解当家如此大礼。”汪小月语气平淡,带着疏离。
解十三微微一笑,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谄媚,又表达了善意:“天师过谦了。解某冒昧打扰,实有一事相求,不知天师可否移步详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城隍庙旁一家闹中取静的茶楼。
汪小月略一沉吟。
自从当年设计汪藏海被万奴王逮住改造东夏皇陵后,她隐居长沙百余年,先后当过李齐、木子齐、尹老板……如今正以“齐小花”的身份经营着城外西南方三十里外山林当中的“上清观”。
表面上她的存在是为人解惑祈福,实则是给她巨大的情报网络做一个重要遮掩,这些年她收养孤儿,培养人才,徒子徒孙伙计仆人遍布天下,每年正月到三月就是她这张情报网进行汇总的时刻,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个集市上。
如今解家势力庞大,与其交恶不如摸清来意。况且,解十三此人,给她的感觉……有些特别,并非纯粹的江湖草莽。
“解当家请。”她点了点头。
2.
茶楼雅间,清茗飘香,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天师可知,近来长沙附近,不太平。”解十三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城外几处古墓,接连出事。下去的人,要么失踪,要么……出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口中只反复念叨着‘蛇’、‘眼睛’。”
汪小月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古墓出事她自然知道,因为无一例外都是她的手笔,那些古墓里有些东西事关张家,外人碰不得。但是……“蛇”……不该出现的!
这个字眼,总能轻易拨动她脑海中那根最敏感的弦。黑飞子、蛇矿、陨玉……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碎片再次隐隐作痛。
“古墓凶险,发生意外也是常事。”她不动声色地回答。
“若是寻常凶险,解某也不敢来烦扰天师。”解十三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但据侥幸逃回、神智稍清的人描述,他们在墓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纹饰,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蛇类图腾和异国文字。而且,出事的人,身上都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青黑色斑块,像是中毒,又不像,且伴随着胡言乱语的症状。”
他顿了顿,缓缓道:“更奇怪的是,我解家有人无意中发现,似乎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暗中追查这些出事古墓的线索,行踪诡秘,不像是本地帮派。我怀疑,此事背后,可能牵扯到一些……更久远的东西。”
汪小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蛇类图腾、诡异中毒症状、神秘势力……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她最不愿触碰的可能——难道汪藏海死后,他留下的某些关于蛇矿、关于长生的研究,并未完全断绝?
或者,他当年在山东布下的那个以张家数万活人生祭的恶毒阵法,在历经岁月后,开始显现出更深层次的影响?
“解当家为何找上贫道?”汪小月抬起眼,直视解十三。
解十三坦然迎着她的目光:“齐天师在长沙乃至整个行当内,都以见识广博、精通异术闻名。尤其对于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古物、异事,常有独到见解。解某相信,若长沙地界上若有人能看出此事的端倪,非天师莫属。”他语气诚恳,接着道,“当然,解某绝不会让天师白白出手。无论天师需要什么,钱财、人手、或是某些……特殊的信息,解家都愿鼎力相助。”
汪小月沉默片刻。
她不想再卷入这些是非,安稳度日是她这百年来唯一的愿望。
但“蛇”的出现,以及可能关联到汪藏海遗毒的可能性,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百年前,张起灵逃出长白山后就不知所踪,她费尽心机才让张家人隐匿,若这真是汪藏海留下的祸根,恐怕也只有她这个同样从那个时代走来、并保留了部分记忆的人,才有可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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