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的新年,就在这样一个充满离别与未知决定的夜晚,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几天后,张也成带上张甫灵用炭笔写在鞣制过的羊皮上的密信,以及两人拼凑出的、关于青铜门和藏海花田的部分真相,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茫茫风雪,向着东北方向艰难跋涉而去。
冰洞里,只剩下张甫灵和白玛。
风雪依旧,但某种微妙的平衡已被打破,一种新的、混合着孤独、相依为命以及难以言喻情感的氛围,在这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里,悄然弥漫开来。
2.
雪山的严寒尚未从骨缝中完全消散,墨脱河谷潮湿的暖风已扑面而来。
张也成沿着雅鲁藏布江岸艰难前行,身上那件从遇袭商人处换来的、带着霉味的旧袍子,几乎被汗水浸透。
他不敢走大路,只拣人迹罕至的小径,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肌肉紧绷。
东北是必须要回去的,哪怕康巴落的追兵如同悬顶之剑,他也必须尽快走出这座墨脱城去!
张也成觉得,即使康巴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城里的气氛也依然诡异异常。
茶馆酒肆间,除了往常的商旅马帮,多了些眼神锐利、腰间鼓囊的生面孔,口音混杂,但提及“康巴落”和“张家”时的刻意压低音量,让张也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意识到,自己和张甫灵、白玛的事,恐怕已不再是康巴落与张家之间的简单纠纷,似有更大的势力被惊动,正张网以待。
张也成躲在江边一处废弃的玛尼堆后,用随身携带的草药、炭灰,对着浑浊的江水,开始仔细地改换容颜。
他不是张家核心子弟,甚至不是本家人,但是他的易容术学的精妙至极,且常年在外的经验让他掌握了足够实用的技巧。
他加深了肤色,用特制的胶脂改变了下颌和颧骨的线条,贴上花白的胡须,再换上一套当地老人常穿的、油腻破旧的氆氇袍,弯下腰,瞬间便成了一个在墨脱随处可见的、沉默寡言的藏族老猎人。
他需要信息,而信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城东那个鱼龙混杂的骡马集市。
就在他佝偻着背,在一个卖劣质青稞酒的摊子前,假装讨价还价,实则竖耳倾听周围议论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妇人,皮肤黝黑粗糙,穿着普通藏家妇女的旧袍,额前围着挡风沙的头巾,正蹲在一个卖草药的地摊前,用流利的康巴藏语与摊主交谈,询问某种治疗冻疮的罕见药材。
她的举止、口音,甚至那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大的指关节,都毫无破绽。
但张也成的心里就是猛地一跳。
那妇人在拿起一株草药仔细嗅闻时,衣袖微微下滑,露出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浅色疤痕——他在张家内堂拜年的时候见到过一个人,她的手上也有这样一道痕迹。
更重要的是,她蹲踞的姿态,重心沉稳,看似随意,却隐含着一触即发的力道,这也是张家基础身法“落地生根”修炼到一定火候的下意识表现。
只不过怎么可能呢?
那个女人是汪小月,是现在张家最位高权重的实际掌权人,而且她高挑修长美艳绝伦,怎么可能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墨脱的草药摊子前面,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与摊主周旋、试图套话的汪小月,脑海中响起了只有她能感知的冰冷提示音:
“宿主,我在你的附近检测到高浓度“阎王”残留气息,来源:右前方十米左右,似乎是一个伪装目标。气息非常微弱但性质纯粹,可以判定为近期密切接触过“阎王”核心或高度污染源。很可能是康巴落的便衣探子。建议谨慎接触,优先确认目标状态及意图。”
汪小月心中剧震:狗日的,自己都化妆成这样了,可以说和原来毫无相似之处,怎么还能被注意到?是巧合?
汪小月表面装的不动声色。她借着放下草药的机会,自然地将目光扫向张也成伪装的老猎人。
系统界面在她视野中快速勾勒出张也成的骨骼轮廓和能量流动模拟图,与数据库进行对比,证明不是去过张家的那些康巴落人。
汪小月眼中露出狡黠,“既然没有见过我,那我就放心了,就算他是康巴落人,问题也不大,正好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深入了解一下张甫灵个张也成焚毁藏海花背后的事情,系统给我一个吐真丸,我准备找个机会下手了。”
她做好了决定。
付钱拿起那包草药,起身佯装被拥挤的人流撞了一下,一个趔趄,看似无意地向着张也成的方向跌去,手中一枚小若芥子的石头已悄无声息地弹出,直射张也成小腿的“承山穴”。
这是张家内部用于在紧急情况下给人下药的非致命却下三滥的手法,力道和角度都极有讲究。
张也成出于本能出手扶住汪小月的同时,腿部吃痛下意识张开了嘴巴,汪小月手里那枚吐真药丸破空而去,径直落入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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