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万历三十七年,长沙城外三十里的上清观,正笼在一场绵密的春雨里。
观门半掩,青石板上的青苔被雨水浸得发绿,隐约能听见观内传来的捣药声。
长沙新起之秀的马帮首领解十三勒住马缰,溅起的泥水沾了裤脚,他却毫不在意——这趟他带着二十匹货从云南回来,半数弟兄染了瘴气,上清观里住着神医,他马不停蹄地前来求助。
“小月?”解十三推门而入,院内刚发芽的桂花,枝桠上挂着水珠,被他的喊声震落在青砖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捣药声停了。
紧接着东厢的竹帘被一只素手掀开,汪小月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青灰色道袍,发挽双环,插着支银簪,脸上没施粉黛,眉眼却清得像山涧的泉水,“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怎么也得再等个把月?”
解十三(明代张起灵)愣了愣,他没想到汪小月居然计算着他回来的时间。
这十几年间行走在长沙和滇南,靠跑马帮做生意养着汪小月和一众孤儿。
孤儿长大,有的跟着汪小月继续做道士,有的跟着他跑马帮,这些年不论是姓齐的还是姓解的家族都在不断壮大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一次出去就栽了跟头,除了他外,马帮所有人都在密林里中了毒,不过他们带出来的东西却值得他们这样付出。
汪小月听了故事的来龙去脉,转身进了房间,片刻后端来一陶罐褐色药汁,“这药里面我加了料,包治百病的!”她递药时,张起灵瞥见她手腕内侧有道淡金色的疤痕,心里像被什么烫过一样,疼痛又滚烫。
“你这放血的毛病是从哪学的。”解十三皱着眉头说,“饶是个铁人也经不住这么浪费,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血做药引子了”。
汪小月愣了一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她的记忆里浮现出多年后某个人放血的模样,她也是这样问他的。
2.
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解十三(明代张起灵),而是关于解十三后代的事情。
之所以要从解十三说起。是因为解家一直流传着关于解十三和上清观第一任观主齐小花(汪小月)之间很多的桃色绯闻,很多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当然汪小月自己也承认,她和解十三之间的确算不上清楚,毕竟那时解十三住在上清观的时间,可比他在解家待的时间久多了。
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只要汪小月要的,他都双手奉上!他的钱田地铺面几乎百分之八十都在汪小月的名下,他们之间似乎只差一个见家长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可是就是这个见家长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导致后来的几世蹉跎!
总之解十三和汪小月之间确实有实无名!
解十三离开解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解家的后人则一直兢兢业业经营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解家当家人口口相传这些历史,只有当家人才知道,解家背后的金主实际另有其人!
3.
解家,选当家人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家人必须拥有走一步能看百步的聪明才智。用一个成语“机关算尽”来形容他们的精明能干,非常合适。
这里绝不是贬义!
解九就是这样被选中的。
他不是本家子弟,父亲也不受爷爷重视,可他不像父母,像祖父,从小精于算数,在十六岁那年成功赚到了人生第一个千两银钱,在众兄弟当中脱颖而出。
祖父把他带到当家人的书房后就离开了。
当家人问他:“你有意当这个家吗?”
解九看向当家人脸上是少年派的年少轻狂,“自然,只要当家的敢让我试,我就敢当!”
当家人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书房的各个角落。他带解九进入解家一处密室(解家老宅仓库的前身),那里有一方青铜箱子堆砌在地上,当家人指了指,给了解九一串黄金钥匙,“打开它们,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里面藏着我们解家为什么发达的原因,而从现在起你就是解家下任当家人了,希望你不要辜负老祖宗的期待。”
解九有些激动,颤抖着双手打开第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放着很多泛黄的册子,第一本封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落款处盖着一枚红色的印章,是个人名“汪小月”而那月字脚下有一朵小小的花,这个花解九觉得眼熟,好像是在梨园里听戏的时候,二爷手上的扳指刻的就是这个东西……可是这会不会有点巧合了?
4.
1927年的长沙,新学与旧俗正撞得激烈。
解家书院的厢房里,刚当上家主的十六岁解九,将一本《天演论》摔在桌上,额角青筋直跳。
“物竞天择怎么就是离经叛道!时代变了!旧思想要变通,做生意也是一样!父亲为什么就不理解我!”他对着空气低吼,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解九猛地回头,见窗边站着个穿洋装的女子。她头发烫成卷,别着枚珍珠发卡,手里拿着本《纯粹理性批判》,眼神清亮。“当家的,用摔书发泄,可不是理性主义者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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