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等会，我这旗鞋好像有点脏了，进屋换双。”小燕子跟金锁交代完，又去屋里换了双鞋。
一行人到了坤宁宫正殿。
殿外的阳光照射的暖和，正殿的屋顶阻隔着阳光，屋里变得凉飕飕的。
此刻坤宁宫里静的只剩下鎏金香炉里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紫薇和小燕子被小太监引进了正殿，小燕子有点冷，忍不住搓了搓手。
小燕子抬头看去，殿内居然不是只有皇后一个人，还有皇上跟令妃。
皇后坐在皇上旁边，背脊挺直，凤冠霞帔，一丝不苟。
皇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燕子跟紫薇，仿佛在等着好戏开场。
紫薇看着皇后的目光，被盯的不舒服，心也没由来的一紧，这是紫薇第一次接触皇后。
小燕子看出来了紫薇的不适应，拉住了紫薇的手，发现紫薇的手微微抖着。
两人依礼跪下，发出咣当的声音。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令妃娘娘吉祥。”
小燕子偷偷抬眼，飞快的扫了一眼上方的三人，【我的妈呀，这阵仗，不过还好还好，皇阿玛也在。】
【不能慌，不能慌！我慌了的话紫薇怎么办？】
小燕子拼命的在脑海里，整理自己纷乱的记忆，眼前的画面跟记忆中重合。
皇上开口道，“起来吧，给小燕子和紫薇赐座。”
两把紫檀木的椅子搬了上来，“谢皇阿玛。”
两人坐下，皇上看出来了两个人的拘谨，接着开口说道。
“小燕子，紫薇，不用紧张，你们皇额娘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就是了。”
皇后没多给两人思考的时间，皇上话音刚落，就接上话，声音不高，字字清晰。
“小燕子，紫薇，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关乎皇室血脉，关乎江山社稷的事情，本宫和皇上，不得不问清楚。”
小燕子逐渐心安，【问身世？小场面。】
【上辈子我都能蒙混过关，紫薇肯定手到擒来。】
皇后的目光像冰冷的针，向紫薇刺了过去，“紫薇，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皇上的女儿，是十九年前，皇上在济南大明湖畔，与夏雨荷所生，是不是？”
此刻紫薇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微泛白，轻声回答道，“是。”
“那你倒是说说，皇上跟你娘是怎么认识的？”
“回皇后娘娘，我娘和我说，她与我爹是在一个雨天相识的。”
“那天大雨滂沱，我爹在屋檐下避雨，外公看见了，不忍心便把他请进了屋里小坐一下。”
“哦？小坐？”皇后声音晦涩不明的重复着紫薇的话。
“这一坐，我爹便认识了我娘，我娘在窗前作画，我爹看见了，便给我娘画了一幅烟雨图。”
“后来天气放晴，我爹就在外公外婆家住下了。”
皇后看向紫薇，眼睛里流出鄙夷，又透露着狠厉。
“既然你现在攀龙附凤当了格格，千里迢迢认爹，为什么不早些过来？”
“皇后！”皇上制止着皇后的问话，大声喊道，“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吧？”
紫薇说着鼻尖酸涩，眼中已是盈满了泪水。
“叭嗒”一声，泪掉落在了地上。
泪水里有委屈，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苦，紫薇张了张嘴，喉咙酸涩。
“我的外公是个秀才，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成全了一桩美事，直到我爹走了，他又发现我娘怀了我。”
“我爹走时说，三个月后会派人来接我娘回京。”
“可是三月又三月...直到我出生...”
“我外公有自己的骄傲，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得了心病，没几月就离世了，他觉得是他害了我娘的一辈子。”
“外公的去世，加上我娘又生了我，身子不好落下了病根，调养了一年又一年。”
“我外婆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主意，过了几年也去世了。”
“我娘未婚...生女，自然不容于亲友，心里一直呕着气，跟谁都没有来往，也从没告诉过我关于我爹的身世。”
“直到去年，我娘临终的时候，才把一切都告诉我。”
紫薇摇摇欲坠，泪眼婆娑，小燕子忍不住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你问够了吗？你这样一遍一遍的问着说着，就好像在拿刀子剜紫薇的心。”
皇后听了小燕子的话气急，准备教训小燕子一顿，“小燕子，你公然顶撞本宫没大没小......”
“好了皇后！你还想要问什么？知道什么？你这样伤害紫薇和小燕子，是不是也要把朕说的话翻来覆去的问个遍？”
皇上听得难过，心里翻江倒海，紧接着就是滔天巨浪般的愧疚。
十八年！
夏雨荷等了他十八年啊！
断绝亲友，独自抚养着他们的女儿！
在希望与失望交替的煎熬中香消玉殒！
紫薇说的每句话都好像是炙热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滋滋作响，痛彻心扉。
一股被揭开伤口的痛处袭来，怒火冲到了头顶，“咣当”皇上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
“皇后！够了！朕就不该任由你胡闹，听了你的话，来问这两个丫头。”
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紫薇强忍着却仍然微微发出的哽咽声。
令妃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静静的看着紫薇和小燕子，有些心疼。
小燕子扶起旁边的紫薇，感受到了紫薇手心冰凉的温度，心中一痛。
飞快的，无礼的对着皇上草草的行了个礼，声音果决，“皇阿玛！皇后娘娘！令妃娘娘！我和紫薇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小燕子不等回应，转身紧紧拉住紫薇冰凉颤抖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紫薇。
“紫薇，我们走！”小燕子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侍卫没听见上面人的应答，不敢放人，伸手要拦，皇上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紫薇任由小燕子拉着，踉踉跄跄，她没有力气再看任何一个人的表情，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
到了后面，小燕子几乎是半扶半抱的拉着紫薇走的，步伐很快，也很稳。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跨过高高的门槛，阳光再次打在两人身上，暖了几分。
小燕子出了门，把袖子里的瓷瓶拿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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