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妖商的压迫感远超赵乾,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层次上的碾压,混合着古老、混乱和纯粹的恶意。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右手紧紧捂住了怀中的香囊,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这动作引得妖商发出一声短促、如同金属刮擦般的低笑。
“紧张?害怕?”妖商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油脂般的摊位台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有趣。一个身负花仙妖契约,带着‘月痕’之种,却懵懂无知如同初生羔羊的人类……闯进了骸骨桥。你是嫌命太长,还是……命运那婊子又在编织什么恶趣味的丝线?”
它的话像冰锥刺入林夏的脑海。“月痕”?契约?它知道!它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和露薇之间最深的秘密!林夏感觉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肩头的露薇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她的银光猛地一盛,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凛然的怒意和属于花仙妖的高傲:“卑劣的拾骨者!收起你那恶心的窥探!他的来历,与你无关!我们只为交易而来!”
“哦?”妖商兜帽下的幽绿目光终于从香囊移开,落在了那点倔强的银光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到某种早已绝迹的稀有标本般的兴味。“一个残存的、被契约束缚的、力量微弱到可怜的……小花仙?真是……稀客啊。看来‘月痕’的气息并非无主,而是你这小东西的……伴生残片?”它的语气带着赤裸裸的侮辱,“难怪如此虚弱,如同风中残烛。怎么,你族最后的荣光,就寄托在这样一个……脆弱的人类容器里?”
“闭嘴!”露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起来,银光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发动攻击。林夏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从契约锁链另一端汹涌传来,几乎冻结他的思维。
“交易!”林夏猛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但他强迫自己直视着妖商兜帽下的阴影,“我们……需要一张面具。能隐藏她气息的面具!”他指向肩头的露薇。他必须阻止露薇可能的冲动,这个妖商太危险了。
“伪妖面具?”妖商的沙哑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了然和更多的戏谑,“想藏起这朵小残花?避开那些循着‘月痕’甜香而来的鬣狗?明智,但又愚蠢。”它那只灰蓝色的手随意地在摊位上拂过,最终停留在一张面具上。
那张面具材质奇特,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生锈金属般的暗红色泽,触感却温润如玉。面具的造型异常简洁,没有任何五官的雕琢,只有两道向上延伸、如同泪痕般的浅浅凹槽,在诡异的磷光下,那凹槽内仿佛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慢流淌。面具的眼睛部位,镶嵌着两颗极小、却极其深邃的黑色晶体,如同两个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型黑洞。
“锈泪。”妖商用指尖点了点那张暗红面具,“它能吸收佩戴者溢散的气息,扭曲周围感知,如同在猎物身上披上一层腐烂的伪装。对你们目前的情况……还算合用。”它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夏和露薇,带着赤裸裸的算计,“那么,小虫子,还有……小花仙,你们打算用什么来交换这份‘保护’?鬼市的规矩,等价交换。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出手?”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他身无长物,除了几块干粮,就是……那个香囊。他下意识地又捂紧了胸口。
“我们没有……”露薇冰冷地开口,试图拒绝。
“不,你有。”妖商打断她,幽绿的目光再次灼灼地盯住了林夏的胸口,那诡异的微笑弧度更大了,“我对‘月痕’的残片很感兴趣。把它给我,这张‘锈泪’,就归你们了。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用一份对你而言毫无用处、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残花枯瓣,换取暂时的安全。”
林夏如遭雷击。交出祖母的香囊?那是他仅存的、与过去温暖时光相连的纽带!他下意识地摇头:“不!这个不行!”
“不行?”妖商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度,摊位上的面具们似乎都微微震颤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小虫子,你要明白,在这骸骨桥上,你没有说‘不’的权力。要么交易,要么……成为这桥下冥河里,又一缕滋养噬魂蛇的养料。或者……”它那幽绿的目光转向露薇,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把你肩上那朵小残花留下?虽然力量微弱,但‘月痕’本源的气息,也足够我研究一阵子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露薇的银光瞬间变得凌厉如刀,无数细小的、近乎透明的银色荆棘虚影在她周围若隐若现,直指妖商!整个摊位周围的磷光都开始剧烈晃动。
冲突一触即发!
林夏的脑子飞速运转。交出香囊,他无法接受!交出露薇?更不可能!但硬拼?在这个诡异的妖商面前,他和露薇加起来恐怕也撑不过一个呼吸!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暗红色的“锈泪”面具,又扫过摊位上其他那些更加诡异的面具。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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