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号·零号实验舱
沈飞跟随瓦特尔穿过金属走廊时，仍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基因改造实验。直到安保主管查德斯—将他押送至一扇光门前，沈飞才猛然僵在原地。
门上刻着像是数字组合体般的外星文字“零号实验舱” ，他想到了周欣提到过的那个“未知的实验”---上一批实验体都死光了，以及K-2688实验体诡异的死法。
沈飞心脏骤缩，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童年偷张奶奶芦花鸡的窃喜、大学与李锐翻墙通宵的汗味、婚礼上戒指滑落时的哄笑、求职失败后地铁玻璃映出的泪痕……记忆碎片在大脑中炸裂，仿佛濒死前的走马灯。
“我是实验主管玛莎莉。”
声音从阴影中浮出，沈飞被拉回现实。
这个与古斯曼同属克莱因文明却矮半头的外星人，三只眼睛折射着手术刀的寒光。她的四指轻点控制台，六具椭圆舱体如棺椁般缓缓升起。
每个舱体像玻璃一样透明，依次标写着1,2,3,4,5,6的数字，舱内流动着萤火虫似的微光，而舱门预留着二个掌印大小的孔洞。
与沈飞一起来到这里的有5个形状各异的外星实验体，其中一个实验体的外貌让他记忆深刻---这名外星实验体高约2米，全身覆盖鳞甲，下肢类似蜥型腿，足部分叉为三趾巨爪，能如人类般完全直立行走。上肢粗大且长过膝盖，上肢末端是五指利爪。
玛莎莉扫视六人，“你们6个依次进入一个实验舱” 玛莎莉吩咐道。
沈飞走到3号舱体前，舱门自动打开。一个动作慢点的实验体被查德斯直接塞进了舱体。
舱门闭合后，舱壁渗出多根半透明导管，像有生命的藤蔓分别刺入沈飞的头部、胸前、手和脚。
“释放镇定剂”玛莎莉的声音响起。
沈飞的意识开始沉向深海，直到一管黑色液体被注入。剧痛骤然撕碎昏沉——
一万只火蚁啃噬骨髓般的疼痛从导管灌注，紧接着是失血般的彻骨寒意。
他的意识像一块被投入烈焰的寒冰，在极致的痛苦中剧烈蒸发。
黑色液体沿着导管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架在宇宙极寒与太阳核心之间反复冻结和灼烧，细胞在破裂又重组。
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喊，只剩下最原始的、强烈的求生本能。他的身体在狭小的舱室内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指甲在强化玻璃般的内壁上刮擦，留下瞬间凝结冰晶的血痕。视觉在慢慢的模糊，听觉被血液冻结和灼痛的噪音所淹没。
在彻底堕入黑暗前，沈飞模糊的视线里，标着“2”的舱体内——一只覆盖鳞片的巨爪正疯狂捶打舱内壁。
——实验室K31房
沈飞的眼皮像灌了铅，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视线尚未聚焦，只觉一片模糊的光晕中浮出周欣的脸。她的眼神——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毅。他试图撑起身，手掌握住金属床沿，却在打滑，最终徒劳地缩回原处。
周欣的手立刻托住他的后背。掌心贴上后背的瞬间，温热的触感穿透衣服——原来她的右手并非机械义肢，只是那近似纯铜的金属色皮肤，在灯下泛着冷光，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谢…谢…”他艰难地挤出沙哑的声音，喉咙仿佛塞满烧红的炭，“水…”
周欣快步走出隔间，脚步声在空旷实验室激起回音。
“他醒了。”她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张浩箭步冲进隔间。
“沈哥！”
他扑到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床栏，金属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基因改造后的身躯绷着蓬勃的生命力，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流。
沈飞喉结滚动，却挤不出一个字，只能艰难地摇头，眼色示意自己没事。
周欣端着水回来时，身后跟着周莉和理查德父子。沈飞接过时指尖发颤，他仰头灌下，水流划过喉管却像滚过沙漠的雨滴，顷刻被焦渴吞噬。
“水。”他重复道，声音依然沙哑。
“我来！”
张浩夺过杯子冲出去，脚步声在走廊炸响，在房间里面又拿了一个水杯装水。一趟，两趟…他喘着粗气将杯子塞进沈飞手中，汗珠从额角滚落：“妈的…这破地方…就这么二个杯子！”
一杯，又一杯。沈飞吞咽的动作机械而贪婪，但喉间的灼痛依旧强烈。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直到喉咙的灼痛终于被水的凉意压退些许，才停下喝水的动作。
可下一秒，胃里的抽搐如野兽苏醒——饥饿感撕咬着他的内脏。
“操！光顾着灌水了！”
张浩猛地拍腿，变戏法似的掏出六支营养液，“瓦特尔给你留的…我才分到两支！”他晃着那管暗红色液体，语气混着羡慕与不甘，
“沈哥，你被带去哪里？…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零号实验。”
沈飞扯了扯嘴角，苦笑像刀刻在脸上，“大概…就是K-2688经历过的那个。”
空气骤然凝固。众人交换的眼神里，惊愕与凝重沉甸甸地压下。零号实验——实验室里讳莫如深的禁忌，幸存者名单至今空白。
“之前的失败…或许是体质问题。”周欣打破沉默，拿过张浩手中的营养液递到他唇边。她的指尖很稳，声音却泄露一丝紧绷，
“你不一样。”
“成功...说不定专挑高智商的！”
张浩强行咧开嘴，试图驱散压抑，“沈哥，你电子产品玩的贼溜，肯定大脑比别人好使”
七嘴八舌的安慰中，沈飞仰头喝下。暗红色液体滑入食道，熟悉的饱腹感却迟迟未至。他看向周欣，眼神无声催促。一管，两管…直到第六管见底，胃里的嘶吼才勉强平息。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周欣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基因改造的复苏期不过二十四小时。三倍的昏迷时间，像一道无声的裂痕，在沈飞与“正常”之间划下深渊。
此刻，沈飞终于明白了。前几天与克拉克的冲突中，瓦特尔之所以会“保护”自己，是因为他的实验“价值”，已远超普通基因改造体。既然如此，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现在或许可以冒险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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