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锁呢?”陈老声音发颤,“你之前不是说,开锁需要李家人‘至诚’……”
“那是常规条件。”枢机打断他,“血濡锁的设计存在一个‘隐藏条款’——当外部威胁等级达到预设阈值,且常规开锁条件无法满足时,锁体会启动‘紧急协议’。根据大禹九鼎文的相关记载,紧急协议的触发条件是:集齐三枚‘契印’,于石前焚之,可强启锁孔三息。”
“契印?”李老皱眉,“什么契印?”
枢机调出一份新的图像投影。空中浮现出三枚印记的虚影。
第一枚,是一块残缺的青石板图案,石板上刻着扭曲的纹路——阿火一眼认出,那是墨衡给他的九块石板之一。
第二枚,是一个暗红色的指印,指纹的纹路被放大,能看出其中隐藏着极细微的文字——那是竹简上李实留下的血指印。
第三枚,是一滴悬浮的、内部有星辰流转的银色液体——图案下方标注:“云墟巡契使,灵血徽记”。
“三枚契印,分别代表:契约执行者(墨衡)、契约订立者(李实)、契约见证与裁定者(云墟)。”枢机解释,“集齐三者,意味着契约相关的所有‘权柄’暂时合一,可在极短时间内,绕开血脉限制,强制开启血濡锁。”
李老死死盯着那三枚印记的虚影,喉结滚动:“青石板在阿火那里,血指印在族谱上,可云墟的灵血徽记……我们去哪里找?”
枢机沉默了两秒。
然后他说:“青霭离开前,在‘守心’光球内留下了一缕灵性分身。那分身的核心,就包含她的灵血徽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祠堂方向。
“也就是说……”阿火的声音有些发干,“要开锁,就得……动守心光球?”
“需要从中抽取一缕灵血气息,凝聚成临时徽记。”枢机纠正道,“这个过程会对光球造成短暂扰动,可能导致守护光晕的稳定性下降百分之十五到二十,持续约一个时辰。但相比于地脉脉冲暴露坐标的风险,这是可接受的代价。”
可接受?
阿火看着光晕外翻涌的秽气。百分之二十的稳定性下降,意味着光晕的防御力会大幅削弱。如果这时候恰好有秽兽袭击,或者更糟——有“别的什么东西”被之前的波动引来……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问。
枢机银灰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在我的计算模型中,这是成功概率最高(百分之三十七)、后续风险相对可控(百分之五十二)的方案。其他十七种推演方案,成功率均低于百分之十,且伴随不可逆转的灾难性后果。”
他说得很客观,但阿火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是唯一的路。
李老佝偻着背,很久没说话。最后,他抬头看天——虽然只能看到污浊的云层和微弱的光晕。
“那就做吧。”老人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总不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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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定在第二天子时进行。
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盛、阳气始生的时刻,地脉流动相对平缓,对灵性操作的干扰最小。按照枢机的推算,这个时辰抽取灵血徽记,对光球的扰动可以降到最低。
但阿火知道,真正的难点不在这里。
难点在于,他们必须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做好万全准备:调整守光队的巡逻密度,在光晕最脆弱的东南、西北两个方向加设临时防护阵,准备好应对可能来袭的秽兽或更糟的东西……还有,说服每一个镇民。
消息没有完全公开,只告诉了守光队核心成员和几位长者。但镇子就这么大,气氛的微妙变化瞒不过人。到了傍晚,一种无声的焦虑开始在街头巷尾弥漫。人们交换着眼神,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孩子们被早早叫回家,家家户户的门窗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阿火在灰薯田边找到了老花匠。老人正蹲在地头,用一把小石锄仔细地清理杂草。他的动作很慢,但每一个手势都透着一股专注的虔诚,仿佛不是在除草,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匠伯。”阿火在他身边蹲下,“今晚……可能会不太平。”
老花匠没停手,只是“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这世道,哪天太平过?”他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在昏黄的天光下像一块风干的树皮,“我活了七十三年,见过土匪,见过瘟病,见过地动……现在又是这些乌七八糟的秽气、石头、锁。习惯了。”
阿火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花匠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阿火,你知道为什么灰薯能在这破地方长出来吗?”
阿火摇头。
“因为地记得。”老人用石锄轻轻敲了敲地面,“记得以前长过麦子,长过稻子,长过瓜果。地不会说话,但它会学。你给它看灰薯的种子,告诉它‘这是能活的东西’,它就会在记忆里翻找,找出一点适合这种子长的‘样子’,然后照着那样子,把土改成能养它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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