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诗会,因黛玉与林晓的先后惊艳表现,气氛被推至一个高点。赞誉之声未绝,觥筹交错间,看似雅致和谐的帷幕下,一丝不谐之音却悄然泛起。
一位坐在薛宝钗斜后方、之前林晓留意到的黑袍枯槁老者,忽然干咳一声,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林黛玉姑娘才情高绝,老朽佩服。不过……”他浑浊的眼珠转动,看向黛玉手中那支依旧紫光莹莹的“梦萦海棠”,“适才姑娘诗中‘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之句,固然精妙,却令老夫想起一桩古之公案。”
众人目光被他吸引。这老者号“枯木叟”,是姑苏修真界一位以学问驳杂、性情古怪着称的散修,修为不明,但资历颇老,常有些惊人之语。
黛玉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沉静,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枯木叟慢条斯理道:“古有传说,有那精魅之属,最擅‘偷借’他物精华灵韵,以补自身不足,伪装仙姿。尤以花木之精为甚。林姑娘此句,固然是诗家奇想,但落在某些心疑之人耳中,或恐生些不必要的联想……呵呵,老朽妄言,姑娘莫怪。”
这话可谓诛心!表面是讨论诗句用典,实则暗指黛玉之才、其引动花魂之能,或许并非天生灵性,而是类似“精魅”般“偷借”外物而来?甚至影射其身世不清?
堂内气氛骤然一凝。不少目光在黛玉和枯木叟之间逡巡,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亦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黛玉脸色微微发白,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衣袖。她性子敏感,如何听不出其中恶意中伤?但骤然被如此当众刁难,又是涉及这等虚妄污蔑,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只觉一股委屈与寒意涌上心头。
薛宝钗眉头微蹙,正欲开口缓和,她身旁那位气质高华的女修却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暂且观望。
王熙凤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并未出声。
主位上的朱重八,依旧面带笑容,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
枯木叟见黛玉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继续道:“老夫并非质疑姑娘,只是忽然想起一桩旧闻。听闻数十年前,姑苏城外曾有‘绛珠仙草’化形之说,亦是天赋异禀,善感花木,后却不知所踪,疑是遭了天妒,或是……本源有亏?不知林姑娘可曾听闻?”
这已近乎赤裸的指控!将黛玉与传说中的精怪并提,暗示她可能非人,或其天赋来路不正。
黛玉身子晃了晃,眼中已浮起一层水光,却强忍着不肯落下。她天性骄傲,何曾受过如此当众折辱?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细微的议论:
“枯木前辈博闻强记,令人钦佩。不过,前辈似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晓缓缓站起身,手中依旧握着那支冰蓝的“幽谷冰兰”,眼神淡然地看向枯木叟。
“哦?林晓姑娘有何高见?”枯木叟眯起眼睛。
林晓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前辈提及‘偷借’之说,乃精魅小道,损人利己,终非正道。然天地造化,万物有灵,交感共鸣,本是自然之理。黛玉妹妹之诗,感花之魂,抒己之怀,乃是灵性相通,心意相投,何来‘偷借’?譬如明月映水,水纳月华,乃是交辉,岂是湖水偷了月光?”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前辈所言之‘绛珠仙草’旧闻,晚辈孤陋,未曾详知。但即便真有仙草本源化形,亦是天地钟灵毓秀所生,秉持自然之道生长。其善感花木,正是本性纯真,与万物亲和。若因天赋异禀便遭猜忌,岂非如因美玉生辉而疑其非石?大道至公,唯德与才,方可长久。”
这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驳斥了“偷借”污蔑,又将黛玉的天赋引向“灵性相通”、“天地钟灵”的正道,更暗讽枯木叟以貌取“才”、心思狭隘。
“说得好!”那位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儒忍不住赞道,“林姑娘此言,方是正理!诗道亦是心道,心正意诚,方能与万物共鸣。枯木道友,你着相了。”
枯木叟脸色微沉,冷哼一声:“伶牙俐齿!然则,共鸣之说,虚无缥缈,如何证实?焉知不是某种……秘术伪装?”
这便是胡搅蛮缠了。林晓眼神微冷。她知道,对方或许并非针对黛玉本人,而是受人指使,或想借机试探打压。今日若不能彻底化解,日后此类流言必将困扰黛玉。
她心念电转,忽然展颜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前辈既然要‘证实’,晚辈不才,愿以这手中冰兰,与前辈……共证一番‘交感共鸣’之理,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这林晓,竟要与枯木叟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老修士当场“斗法”印证?
朱重八眼中兴趣更浓,身子微微前倾。刘基捻动念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枯木叟先是一愣,随即怪笑:“如何共证?莫非林姑娘也要学令妹,吟诗一首,引动花魂?那可未必人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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