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天儿嘎嘎冷,吐口唾沫落地成冰。卓全峰踩着厚厚的积雪,独自一人往老林子深处走。俗话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眼瞅着没几天就小年了,他琢磨着再往山里走走,看能不能碰上点硬货,过个肥实年。
他今天走的是往黑瞎子沟北岔去的道儿,那边山势陡,林子密,平时去的人少,保不齐就能撞上大牲口。脚上的棉乌拉鞋踩在雪壳子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林子里传得老远。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翻过一道山梁子,前面是一大片乱石砬子,石头缝里长满了歪脖子树。这地方邪性,老辈子人管这儿叫“阎王鼻”,意思是阎王爷走到这儿都得小心着点,容易摔跟头。
卓全峰正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忽然觉得后脖颈子有点发凉,那是一种被啥东西盯上了的直觉。他猛地停住脚,右手下意识就摸向了肩上的“水连珠”。
还没等他回头,就听见旁边石砬子后头传来一声低沉得吓人的吼声,震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呼”地一下从石头后头蹿了出来,拦在了路当间儿!
卓全峰心里“咯噔”一下!是棕熊!而且是个公的,个头比之前打的那头黑瞎子还大上一圈,估摸着得有五六百斤!这玩意儿劲儿大,皮厚,性子还格外暴躁,老跑山的有句话叫“宁遇黑瞎子,不惹棕狗熊”,说的就是这主儿不好惹。
那棕熊人立起来,差不多有一人半高,胸口一撮白毛格外显眼。它瞪着两只凶光四射的小眼睛,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黄乎乎的獠牙,冲着卓全峰发出一声威胁的咆哮,腥臭的气味儿隔老远都能闻见。
卓全峰头皮一阵发麻。这可不是他计划内的猎物,纯属狭路相逢!他迅速扫了一眼周围地形,背后是来的陡坡,左右是乱石,退路不好走。只能拼了!
他动作极快,“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枪口瞬间就对准了棕熊。那棕熊见眼前这“两脚兽”非但不跑,还敢拿个棍子对着自己,更是暴怒,前掌猛地往地上一拍,震得地面都晃了晃,低着头就冲了过来!
别瞅它个头大,冲起来速度一点不慢,像座移动的小山,带着一股恶风!
卓全峰屏住呼吸,心里默念着老猎人传下来的口诀:“打熊不打头,铁砂也白饶;打熊不打心,枉费火药芯。”棕熊头骨太硬,胸口有厚实脂肪和肌肉保护,都不是好目标。他枪口微微下压,瞄准了棕熊冲过来时,前肢腋下那片相对薄弱的区域!
“砰!”
枪声在山谷里炸响!子弹精准地钻进了棕熊的腋下!那棕熊疼得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冲势为之一顿,但并没有倒下!这点伤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它红着眼睛,更加疯狂地扑来,距离瞬间拉近到不足二十米!这个距离,对于棕熊来说,就是一两步的事!
卓全峰甚至能看清它獠牙上挂着的黏涎!危急关头,他展现出惊人的冷静,身体就势向旁边一块大石头后一滚,同时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再次上膛!
棕熊一掌拍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积雪和冻土被拍得四处飞溅!它一击不中,扭过庞大的身躯,又朝石头后的卓全峰扑来!
卓全峰背靠石头,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迅速逼近,知道不能再躲了!他猛地探出身,几乎是顶着棕熊张开的大口,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枪打得极其冒险!子弹擦着棕熊的脸颊飞过,打穿了它的一只耳朵!滚烫的鲜血和剧痛让棕熊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嚎叫,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好机会!卓全峰没有任何犹豫,如同豹子般从石头后弹起,不是后退,而是迎着棕熊冲了过去!他知道,此刻转身逃跑就是把后背留给它,必死无疑!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一边冲刺,一边第三次拉动枪栓!人与熊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五米!棕熊挥舞着蒲扇大的熊掌,带着能把牛头拍碎的力量,朝着他当头拍下!
卓全峰甚至能闻到那爪子上带着的土腥和血腥混合的气味!他猛地一个矮身,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熊掌带起的恶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水连珠”再次怒吼!
“砰!”
这一枪,他瞄准的是棕熊因为挥掌而暴露出的、相对柔软的侧颈部位!子弹钻进皮肉,发出沉闷的响声!
棕熊发出半声戛然而止的哀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推金山倒玉柱般,“轰隆”一声侧翻在地,四肢抽搐着,鲜血从脖颈和腋下的弹孔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雪地。
卓全峰端着枪,枪口还冒着青烟,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几下电光火石的交锋,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和精力。他看着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棕熊,确认它已经彻底失去威胁,这才缓缓放下枪,后背的冷汗早已把棉袄内衬溻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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