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拖着那四百多斤的庞然大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那黑瞎子实在太沉,饶是陈良飞和杨建国这样的壮劳力,轮流拖着也累得呼哧带喘,浑身冒白毛汗。
但没人喊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自豪的红光。
快到屯子口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屯子里炊烟袅袅,正是做晚饭的点儿。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半大小子,在老槐树下玩爬犁,远远瞅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几个人拖着个黑乎乎、小山似的玩意儿回来了!
他扯着嗓子嗷唠一嗓子:
“我的妈呀!快来看呐!良飞叔他们……他们拖了个黑瞎子回来!!!”
这一嗓子,跟平地起炸雷似的,瞬间就把宁静的屯子给点炸了!
“啥?黑瞎子?”
“真的假的?谁打的?”
“我的天老爷!快去看看!”
家家户户的木板门“吱呀呀”地打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连棉袄都顾不上系好,呼啦啦全涌了出来,朝着屯子口跑去。手里还拿着锅铲的、怀里抱着孩子的、趿拉着棉鞋的……瞬间就把屯子口那条小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众人看清那雪橇拖架上,确确实实是一头断了气的、壮硕无比的大黑熊时,整个场面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就“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哎呦我滴个亲娘诶!真……真是黑瞎子!”
“这得多大个啊!瞅着得有四百斤往上!”
“谁打的?是良飞哥还是建国哥?”
“你看那枪眼!是步枪打的!我的老天爷,真让他们给干死了?!”
惊叹声、议论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把天都掀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良飞、杨建国,尤其是走在最前面、虽然疲惫却腰杆挺得笔直的陈阳身上。
“是陈阳!老陈家大小子打的!”有眼尖的看到了陈阳肩上那杆还带着硝烟味的五六半,立刻喊了出来。
“啥?陈阳?!就那个前几天还用侵刀捅死野猪的小子?”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老陈家这是出了个真龙啊!”
羡慕、敬佩、畏惧、讨好……各种复杂的眼神,如同探照灯一样打在陈阳和他家人身上。这一刻,陈阳“陈炮手”的名号,算是彻底在陈家屯,乃至这十里八乡,立住了!
陈良飞和杨建国看着这阵仗,听着这议论,胸脯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脸上的疲惫被巨大的荣耀感取代。杨文远和张二虎更是激动得满脸放光,与有荣焉。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这支“凯旋”的队伍通过。各种赞叹和问候不绝于耳。
“良飞大哥,厉害啊!培养出这么个好儿子!”
“建国兄弟,辛苦了!这大家伙,够你们几家吃一冬天了!”
“小阳,好样的!是咱屯子的这个!”有人竖着大拇指。
陈阳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一边跟熟悉的叔伯婶子打招呼,一边指挥着把熊拖回自家院子。
“爹,杨叔,慢点,往这边拐。”
“文远,二虎,搭把手,把门槛先卸了,不然进不去。”
老陈家的院子,瞬间成了全屯最热闹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满满登登。后来的人挤不进来,就扒着低矮的木栅栏墙,踮着脚往里看。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兴奋地大呼小叫。
刘翠花早就听到信儿跑了出来,看到院子里那巨大的熊尸,先是吓得一哆嗦,随即看到儿子和丈夫都安然无恙,这才拍着胸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是后怕,更是骄傲。
陈阳趁着乱哄哄的劲儿,把父亲陈良飞拉到一边的仓房檐下,低声道:“爹,这熊,咱得好好安排一下。”
“你说,咋安排?”陈良飞现在对儿子是言听计从。
陈阳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一,这熊胆,我收着了,回头我照了水,阴干,处理好,找门路卖了,这是现钱,咱家起家的本钱。”
“中!”陈良飞点头,熊胆的价值他清楚。
“第二,”陈阳指着熊那四只巨大的爪子,“把这四个熊掌剁下来,您收拾利索了,明天或者后天,找个由头,给林场的王场长送去。”
“给场长送礼?”陈良飞一愣。
“对!”陈阳眼神深邃,“爹,您在林场干了大半辈子,还是个出大力的。有了这熊掌开路,再加上您儿子我如今这名气,给场长递个话,让他给您换个轻省点、有点权儿的岗位,比如管个仓库、带个小工队啥的,不难吧?以后咱家在林场,也算有个倚仗。”
陈良飞眼睛猛地亮了!
他在林场抬木头、归楞(整理木材)干了十几年,早就累出了一身毛病,谁不想换个轻松体面点的活儿?
儿子这眼光,太长远了!
“好!好小子!爹听你的!”陈良飞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第三,这熊皮,剥下来好好鞣制(硝制),是个好东西。我爷爷奶奶没得早,那就给我妈,让她看着是给我姥爷做件皮大衣,还是铺个炕褥子,咱也孝顺孝顺老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