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的紧绷气氛尚未完全散去，顾云深借着去洗手间的间隙，想用冷水洗把脸，平复一下方才运筹帷幄后细微的神经震颤。
他走进宽敞明亮、铺着大理石瓷砖的洗手间，刚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还没碰到指尖——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猛地将他推进了最里面的一个独立隔间！
“砰！”隔间门被重重关上。 顾云深猝不及防，后背撞在冰冷的隔板上，一阵闷痛。他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要屈膝反击并呼救，可袭击者的动作更快！一只滚烫的手掌迅速捂住了他半张开的嘴，另一只手臂如铁钳般箍紧他的腰，紧接着，一个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滚烫而充满侵略性的吻就狠狠压了下来！那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掠夺和惩罚的意味，甚至带着一丝血腥气的疯狂。
顾云深又惊又怒，拼命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将他死死困在身体与隔板之间。情急之下，顾云深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用力咬了下去！ “嘶——！” 一声压抑的痛呼，唇齿间弥漫开明显的铁锈味。钳制他的力量骤然一松。
顾云深立刻趁机猛地将人推开，迅速抹去唇上沾染的血迹，眼神冰冷如刀，厉声喝道：“谁？！” 隔间内光线略显昏暗，直到这时，顾云深才看清袭击者的脸。这一看，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是齐明远！
可眼前的齐明远，与几分钟前会议室里那个冷静自持、精英范十足的环宇投资代表判若两人！他之前一丝不苟系着的领带被扯松，随意挂在颈间，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全然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小片胸膛。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此刻有几缕垂落额前，带着几分不羁。最刺眼的是，他那总是带着疏离微笑的唇角，正渗着一缕鲜红的血丝，正是顾云深刚才的“杰作”。
然而，齐明远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去唇角的血渍，然后用手背随意一抹。他斜斜地倚靠在隔间门上，挡住了出口，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浪荡笑容，那双之前藏在金丝眼镜后冷静审视的眼睛，此刻灼灼发亮，紧紧盯着顾云深，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呵……”齐明远低笑一声，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浓浓的戏谑，“顾总，好久不见，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带劲。”
他目光在顾云深因愤怒和刚才挣扎而微微泛红的唇上流连，语气轻佻，“哎呦，再怎么说，我们当年也算……好过一场吧？这才几年没见，就这么对待旧情人？下嘴也太狠了。”
“旧情人”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顾云深心中激起剧烈涟漪，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迅速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西装外套，声音冰寒：“齐明远，你疯了？这里是陆氏集团，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他试图推开齐明远离开，但齐明远纹丝不动，反而靠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顾云深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胡闹？顾云深，刚才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把对手往死里整的那个老狐狸，现在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
他伸出手指，似乎想碰触顾云深的脸颊，被顾云深猛地拍开。齐明远也不在意，继续浪荡地笑着：“怎么，攀上了陆家这棵大树，就忘了当年在华尔街，我们是怎么‘并肩作战’的了？还是说……你怕被你那个傻白甜的陆二少爷知道，他奉若神明的‘深哥’，还有这么一位……旧情人？”
顾云深的心猛地一沉，齐明远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回视齐明远：“齐明远，过去的事早已过去。你我如今只是商业伙伴，或者说，竞争对手。请你自重，也让开。”
“商业伙伴？竞争对手？”齐明远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声在狭窄的隔间里回荡，带着几分讽刺，“顾云深，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要是几年前你还能亲自对付钱思明？他可能连你的面都见不到，所以你到底为了什么唱这出戏。”
他凑近顾云深，几乎鼻尖相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和威胁：“别忘了，我们曾经是同一类人。你的底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换个身份，躲在陆家的羽翼下，就能彻底洗白上岸了？”
顾云深脸色微变，但眼神依旧沉静，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齐明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疯话，那么恕不奉陪。让开！”
齐明远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又恢复了那副浪荡不羁的样子，后退一步，摊了摊手，懒洋洋地说：“OK，OK，顾总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我算是领教了。不过……” 他指了指自己还在渗血的嘴唇，笑得意味深长：“这一口，我记下了。饭，我还是要吃的。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说完，他拉开门，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衬衫领口，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投资精英，仿佛刚才隔间里那个危险的浪荡子从未存在过。他回头对顾云深投去最后一瞥，眼神复杂难明，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顾云深独自留在隔间里，背靠着冰冷的隔板，缓缓闭上眼睛。
齐明远的突然出现和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他看似平静的心湖。他用力握了握拳，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深邃。 看来，齐明远的到来，远不止“看戏”和“合作”那么简单。过去的幽灵，似乎正以他未曾预料的方式，重新找上门来。前方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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