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皱起了眉头。这比单纯的金钱交易要诡异得多。
“我怎么知道,你判断的价值是否公平?”
“你不需要知道。”教授的回答简单粗暴,“在这里,我就是规则。你也可以选择不问,然后走出去,继续被整个世界追杀,直到某个‘意外’不再意外。”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林默最痛的地方。他沉默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从他定义那份合同无效开始,他就已经被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好。”林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世界要……追杀我?”
教授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微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默,就像一个生物学家在观察一个前所未见的标本。
“一个很有分量的问题。它触及到了世界的底层逻辑。”教授沉吟片刻,“那么,作为交换,我需要一份同样触及到底层逻辑的记忆。比如……就在几分钟前,你是如何让那辆时速八十公里的泥头车,停在你面前一米远的?”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看着林默戒备的神情,教授摆了摆手:“别紧张,孩子。我对你的能力没兴趣,我只对‘情报’本身感兴趣。在这个咖啡馆里,我是绝对中立的。这是这里的另一条规则。”
林默死死地盯着他,大脑飞速运转。他能相信他吗?可事到如今,他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就像一个掉进海里快要淹死的人,哪怕面前飘来的是一根朽木,也得死死抓住。
“……我该怎么做?”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很简单。”教授递过来一个空杯子,“看着它,在脑海里,把你想交换的那段记忆,最真实、最完整的,重新‘播放’一遍。就可以了。”
林默接过杯子,杯身冰凉。他盯着空无一物的杯底,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再次浮现。失控的卡车,刺耳的刹车声,路人惊恐的尖叫,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以及……他脱口而出的那句定义。
【定义:我与泥头车之间的直线距离,其测量单位‘米’的实际长度,临时增加至标准值的一百倍。】
当他将这段记忆的每一个细节都回顾完毕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被抽离了。并非遗忘,而是一种……剥离感。就像把一张贴在皮肤上的膏药撕了下来,有点疼,有点空虚。
他睁开眼,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时已经满了。杯中不再是清水,而是一种流光溢彩的液体,仿佛装着一片浓缩的星空。
教授拿起那个杯子,端到眼前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品鉴一瓶绝世佳酿。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非常精彩的定义。以‘测量单位’为基点,撬动‘空间’本身。绕开了直接定义空间的高昂消耗,很聪明。这份记忆,价值足够回答你的问题了。”
他将杯子里的“记忆”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睛,回味了片刻。
“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教授重新看向林默,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世界之所以追杀你,是因为你登上了‘黑名单’。”
“黑名单?”
“一个比喻。你可以把我们的世界,想象成一个极其庞大且精密的计算机程序,它的名字,叫做‘盖亚’。”教授伸出一根手指,“盖亚不是神,也不是某种人格化的存在。它就是这个世界的‘操作系统’,它的唯一使命,就是维持程序的稳定运行,修复所有可能导致系统崩溃的BUG。”
林默屏住了呼吸,他是个程序员,这个比喻他瞬间就懂了。
“而你,林默。”教授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默的身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用户。你是一个……拥有管理员权限的人。你可以随意修改这个世界的源代码。你把它叫做‘定义’,对吗?”
林默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自己的能力,被对方一语道破。
“你为了保住一家书店,修改了‘合同’的物理属性,让它在公证处化为飞灰。这在盖亚的系统日志里,是一次极其严重的‘非法篡改核心数据’的行为。从那一刻起,系统就给你打上了一个标签——‘病毒’。”
“所以,那些意外……是盖亚在对我进行‘杀毒’?”
“没错。”教授点头,“盖亚的杀毒程序通常分几个阶段。第一阶段,也是最节能的阶段,叫做‘概率性清除’。它会调动你身边所有的负面概率,让你遭遇各种‘意外’。比如出门被花盆砸到,喝水被呛死,过马路遇到失控的泥头车。它不会直接动手,它只会创造无数个让你‘合理’死去的可能性。”
林默想起了那个被苏晓晓的“幸运”抵消的广告牌,想起了刚才那辆泥头车。一切都对上了。
“这个解释……太疯狂了。”林默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
“疯狂吗?我倒觉得很合理。”教授不以为然,“任何一个稳定的系统,都会有自我保护机制。你觉得疯狂,只是因为你站在了系统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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