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沉默了很久,才消化掉这庞大的信息量。他抬起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还有活路吗?或者说,这个‘杀毒程序’有停止的可能吗?”
教授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商人般的微笑:“当然,这又是一个好问题。那么,代价呢?”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还有什么记忆,是对方看得上的?
“这次,我想要一份更早的记忆。”教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记忆。我要看到源头。”
第一次……
林默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多年前。那还是他上高中的时候,一个普通的下午。他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勒索,恐惧和愤怒之下,他对着其中一个混混的拳头,无意识地在心里喊出了一句话。
【定义:这只拳头的硬度,等同于豆腐。】
然后,那只挥向他鼻梁的拳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真的像豆腐一样碎裂了。骨骼、肌肉、皮肤,都变成了一滩毫无杀伤力的烂泥。
那血腥又荒诞的一幕,成了他多年来的噩梦,也是他决心隐藏自己能力的开始。
他不想回忆起那件事,每一次想起,都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和自我厌恶。
“看来,这份记忆对你来说很特别。”教授的声音悠悠传来,“越是让你痛苦的记忆,往往价值越高。交换吗?”
林默的双手在吧台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没有选择。
又一个盛满了星空的杯子被教授饮下。
“嗯……非常原始、非常粗暴的定义。充满了少年人的愤怒和恐惧。”教授评价道,“有趣。价值足够了。”
“回答我的问题吧。”林默的声音嘶哑,他不想听对方的任何评价。
“‘杀毒程序’一旦启动,就不会停止。盖亚的逻辑里没有‘赦免’这个选项,只有‘清除’。”教授的回答,直接将林默打入了冰窖。
“不过,”他话锋一转,“凡事都有例外。‘概率性清除’只是第一阶段。当你一次又一次地从‘意外’中活下来,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盖亚的系统就会判定,低烈度的清除手段已经无效。”
“然后呢?”
“然后,系统就会升级。它会进入第二阶段,叫做‘精准猎杀’。”
“什么意思?”
“盖亚会动用一部分世界本源,在你身边,‘催生’出专门克制你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系统为了杀掉你这个病毒,专门写了一个‘专杀工具’。”教授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
“这个‘专杀工具’,可能是一个人,一件物,甚至是一种现象。我们这些生活在阴影里的人,称之为——‘免疫体’。”
免疫体……
林默咀嚼着这个词,一股比面对泥头车时更强烈的寒意笼罩了他。
“你的能力是‘定义’规则,那么你的第一个免疫体,能力很可能就是‘固化’规则。就像矛与盾。它是为了修正你这个‘异常’而诞生的,是你的天敌,你的宿命。”
教授看着脸色惨白的林默,缓缓说道:“所以,你的活路,不在于逃避。而在于,当你的‘免疫体’出现时,你要么杀了它,要么……被它‘修正’。”
整个咖啡馆安静得可怕,林默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从一个只想守护书店的普通人,突然变成了一个被世界通缉的病毒,现在又被告知,世界正在为他量身定做一个天敌来猎杀他。
这算什么?一场无法退出的、以生命为赌注的真人游戏吗?
“我……明白了。”过了很久,林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年轻人。”教授突然叫住了他,“看在你贡献了两份高质量记忆的份上,免费送你一个忠告。”
林默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不要试图去理解盖亚,更不要试图与它为敌。它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只有冰冷的逻辑。你无法战胜一个系统,就像你无法战胜数学定律一样。”
“那我要怎么做?”
“找到系统的‘漏洞’。”教授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再完美的程序,也会有BUG。比如我这个‘悖论’咖啡馆,它本身就是一个存在于盖亚系统边缘的良性BUG,在这里,盖亚的很多规则都会失效。你要做的,就是找到更多这样的‘漏洞’,利用它们,活下去。”
“还有……”教授顿了顿,“你并不孤单。既然系统能产生你这样的‘病毒’,自然也能产生其他的。去找到他们,或者,被他们找到。病毒……也是会互相吸引的。”
林默深深地看了教授一眼,没有说谢谢,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推开了那扇来时的门。
光线涌入,城市的喧嚣再次将他包裹。
他重新站在了那条熟悉的街道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但林默知道,不是梦。
他抬起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已经变了模样。
这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平凡、安稳的世界。
这是一个巨大的、正在运行的程序。
而他,林默,就是这个程序里唯一的病毒。
现在,整个系统,都已经对他发出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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