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墨昭的心就沉一分。玉佩……她虽无记忆,但看到那玉佩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熟悉与心悸涌上心头。左肩后的弯月疤痕……她沐浴时曾注意到,原以为是胎记。精于医术,性子坚韧……全部吻合!
阿夜的目光也落在那枚玉佩上,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虽未见过此物,但看其质地雕工,绝非寻常人家能有。再结合来人的气质言辞,对方所言,十有八九为真。墨昭的身份,恐怕……
墨昭沉默了。风雪拍打门窗的声音在寂静中放大。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判断。承认?意味着要卷入将军府、坠崖之谜、以及可能存在的巨大危险之中。不承认?哥哥的人近在眼前,这可能是弄清身世、查明真相的唯一机会,也可能让真正关心她的人继续承受煎熬。
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疏离与困惑:“这玉佩……我未曾见过。至于伤疤……确有。”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与痛苦,“我……跌落山崖,重伤濒死,被王大娘所救。醒来时,前尘往事,大多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名叫墨昭,其余……一片混沌。”
她选择了半真半假的回应。承认名字和部分特征(伤疤),但咬定“记忆模糊”。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式——既给对方希望,证实他们的寻找有方向,又为自己留有余地,避免立刻被“认主”后可能带来的不可控局面,也能解释她为何拥有与原主不符的、过于“惊人”的医术和心性(可推说为重伤后“激发”或本就擅长但记忆缺失)。
陈三和赵五闻言,浑身剧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坠崖重伤可能导致失忆),但亲耳听到“墨昭”承认这个名字,并提及“跌落山崖”,两人仍是激动得难以自持。赵五更是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小姐!真的是您!您还活着!将军……将军他……” 他激动之下,几乎要跪倒。
“噤声!” 陈三毕竟年长沉稳,虽也眼眶发红,却一把拉住同伴,警惕地瞥了一眼墨昭身后阴影中的阿夜,压低声音急切问道:“小姐,您……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将军,您的兄长墨轩,您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还有……您是如何坠崖的?可还记得害您之人?”
墨昭适时地露出痛苦之色,抬手按住额角,声音虚弱:“兄长……墨轩……” 她喃喃重复,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从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挖掘什么,最终颓然摇头,“想不起来……坠崖……只记得很高,很冷……还有……” 她适时地停顿,没有说下去,留给对方无限想象空间。
陈三和赵五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找到人的狂喜,又有对小姐失忆的心痛,更有对坠崖真相的熊熊怒火。他们几乎可以断定,眼前之人就是他们苦寻近一年的大小姐墨昭!这容貌(虽因伤病和劳作清减许多,但底子仍在),这气度(即便失忆,那分沉静与隐隐的威仪做不了假),还有那吻合的特征和玉佩带来的悸动,绝不会错!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 陈三迅速冷静下来,语气坚决,“既然找到您,我们必须立刻护送您回京!将军日夜忧心,府中……也有诸多变故!”
回京?
“不行。” 这次开口的是阿夜。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她记忆缺失,此时回京,凶险莫测。你们既找到人,当务之急是确保她安全,从长计议,而非贸然行动。”
陈三和赵五这才将目光完全投向这个一直隐在阴影中、气息莫测的男人。方才激动之下未曾细察,此刻凝神看去,心中都是一凛。这男人虽面带病容,身形瘦削,但那双眼睛太过锐利深沉,绝非寻常农夫。他站在墨昭(小姐)身侧半步之后,姿态看似随意,却隐隐形成护卫之势,且对回京之事反应激烈……
“这位是?” 陈三谨慎问道,手已悄然按向腰后。
“我的救命恩人,阿夜。” 墨昭简短介绍,语气平淡却带着维护,“若非他与王大娘一家,我早已尸骨无存。他的话,便是我的意思。”
陈三赵五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小姐对此人竟如此回护?他们压下疑惑,陈三沉声道:“小姐,您的安危最重要。但京中情形复杂,将军处境艰难,日夜盼您归来。我等奉命,必须带您回去。”
“我说了,现在不行。” 墨昭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记忆未复,仇敌未明,此时回去,非但不能助兄长,反成累赘,甚至可能再次陷入险境。你们若真是兄长派来寻我之人,当知其中利害。”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让陈三赵五一窒。是啊,小姐失忆,敌暗我明,贸然回去,若再遭毒手……
“那小姐意下如何?” 赵五急道。
“你们是如何找到此地的?可有人跟踪?” 墨昭不答反问。
陈三摇头:“我等一路暗中查访,极为小心,应无人察觉。此次也是因‘麻辣底料’之名,顺藤摸瓜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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