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砚泼洒,中央广场,灵泉之旁。
风裹着彻骨寒意,掠过青石板阶,卷起细碎的枯叶。月色透过稀疏的云影,在水面洒下斑驳银辉,却照不亮李管事眼底深不见底的阴翳。他负手立于泉边,脊背挺得笔直如标枪,往日堆在脸上的谦卑恭顺尽数褪尽,只剩一种近乎癫狂的漠然,周身萦绕的黑气如活物般微微蠕动。
苏瑾与林逸并肩而立,对峙在他对面,指尖下意识攥紧,指节泛白。眼前的李管事仿佛脱胎换骨,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如沉渊般厚重,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得近乎凝固,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泉畔对质】
“二位可知,为何你们的父姊会命丧于此?为何这灵泉城,八十年来注定永无宁日?”李管事缓缓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器,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苏瑾与林逸同时浑身一震,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们追寻真相数十日,踏遍灵泉城的街巷宗祠,却从未想过,答案会以如此直白又残酷的方式,从罪魁祸首口中娓娓道来。
“既然都要死了,便让你们死个明白。”李管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开始细数那些尘封八十年的罪行,语气轻描淡写得如同在说旁人的琐事,“八十年前,陈昊与李源在广场争执灵泉守护之法,是我先祖悄悄绕到陈昊身后,指尖凝气,在他肘后‘少海穴’轻轻一弹——就这一下,他手里的《阳泉引导阵图》便‘失手’飞进了祭泉的火盆,连带着陈、李两家世代的信任,一起烧成了灰烬。”
他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苏瑾二人完全笼罩:“六十年前,老歌师王婆婆总在井边教孩子们唱《同心谣》,那调子听得我父亲心烦意乱。某天清晨,我父亲趁她弯腰提水时,从背后轻轻一推,她就‘失足’坠了井,连带着那半首没教完的歌谣,一起沉在了井底淤泥里。”
“还有四十五年前,那个多管闲事的药师张先生,竟查到我用毒菇害了会唱谣的陈赵氏,还想把证据交给石家。我没给他机会——在他熬药的炉子里,悄悄多放了一味‘断肠草’,让他成了‘不慎配错药’的蠢货,死得不明不白。”
【旧罪尽数】
一桩桩、一件件,从八十年前的阴谋开端,到数十年来的连环杀戮,李管事说得如数家珍,语气里的得意与残忍毫不掩饰。每说一句,他便向前逼近一步,周身的戾气如同实质般层层叠加,压得人喘不过气,连河畔的夜风都似染上了血腥气。
“至于你们的亲人——”他的目光扫过苏瑾,带着冰冷的审视,又缓缓落在林逸身上,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苏伯庸当年在无怨寺藏经阁,只差最后一页就能拼出《同心谣》全本,是我带了心腹,连夜围了藏经阁,把他乱刀砍死,对外只说他‘为护秘典英勇战死’;林悦更可笑,她以为在灵泉边布个净化阵,就能查清真相?是我悄悄潜入阵中,启动了阵眼的反噬机关,让她‘意外’卷入灵气漩涡,连尸骨都没留下,彻底消散在灵泉里。”
他仰头发出一声低沉的狂笑,笑容里满是扭曲的得意与疯狂:“现在明白了吗?这八十年的恩怨,陈李两家的反目,灵泉的浑浊不堪,每一滴枉死的血,每一缕不散的怨魂,都是我李家世代亲手造出来的!”他猛地收住笑,眼神骤然变得狠厉如刀,“现在,轮到你们选了——是步他们的后尘,葬身灵泉,还是立刻滚出灵泉城,再也别回来?”
【灵泉了怨】
“我们选第三条路。”
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惊雷般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紧接着,火光骤然亮起,无数火把从灵泉四周的树林、石阶后涌现,将河畔照得如同白昼——
陈宏被族人搀扶着,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坚定如铁;李嵩手持长刀,刀身映着火光,周身气息紧绷如拉满的弓弦;石岩带着石家“守阁人”,悄无声息地封住了所有退路,手中法器泛着微光;秦天站在人群前方,手中的留影石正闪烁着莹白微光,将李管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清晰地记录下来,不容辩驳。
“为所有枉死在你手里的人,讨回公道!”李嵩怒喝一声,声音震得周遭树叶簌簌作响,长刀一挥,带起凌厉的风。
李管事环视四周,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看着一张张充满愤怒的脸庞,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与疯狂:“好!好!既然你们都要我死,那就让这灵泉——”
他猛地撕开胸前的衣袍,露出皮肤上刻满的诡异符文,那些符文在月光与火光的交织下,泛着妖异的黑芒,透着令人心悸的邪气。
下一秒,无数缕黑色的气息从他周身疯狂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那是他数十年来用枉死者的怨气凝练出的至污之力,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径直扑向灵泉核心,要将这灵泉城的根基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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