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林焰的胸口,让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山风停止了呜咽,虫豸噤若寒蝉,整个后山死寂得只剩下他自己粗重、惊恐、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声音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耳膜,也撞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的身体僵硬如石,瘫靠在冰冷刺骨的巨石上,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绝对未知与恐怖时最本能的**战栗**!那道悬浮在幽暗中的苍老灵魂虚影,虚幻得仿佛风中残烛,仿佛下一阵稍大些的山风就能将其彻底吹散,但它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古老、浩瀚、威严到令人窒息的灵魂威压**,却如同无形的山岳,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连思维都几乎被冻结!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虚影,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
即使隔着虚幻的灵魂体,即使虚弱得如同摇曳的烛火,那双眼睛却如同历经了万古沧桑的星辰,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掉整个夜空!里面蕴含的智慧、阅历、以及一种刻入骨髓的、俯瞰众生的威严,让林焰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正被一位无上的神明审视着!
惊骇!茫然!恐惧!
这三种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啃噬着他最后的意识。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从希望到绝望再到更绝望的炼狱旅程,此刻又面对这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存在,大脑彻底宕机,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本能的颤栗。
他甚至忘记了那吞噬他元气的戒指,忘记了刻在石头上血淋淋的誓言,忘记了云清瑶的羞辱,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眼前这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诡异景象!
一人一魂,在这死寂的深夜后山,在刻着“三年之约!不死不休!”的染血巨石旁,在幽暗惨淡的月光下,无声地对峙着。
林焰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命运的审判台上,等待着那未知存在的最终裁决。是毁灭?是吞噬?还是……其他更不可名状的命运?
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来回切割。冷汗,不受控制地从他额角渗出,混合着之前残留的血污,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恐惧。
就在林焰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即将断裂,那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之时——
那虚幻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苍老灵魂虚影,终于有了动静。
夜风呜咽,穿过嶙峋怪石,发出如同鬼泣般的低鸣。惨淡的月光吝啬地洒下,勉强照亮巨石上那八个刺目的血字——“三年之约,不死不休”,却照不亮林焰眼中那片死寂的深渊。
他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体僵硬,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经历了愤怒的灼烧、绝望的冰封之后,此刻只剩下麻木的、缓慢的跳动。眼前那悬浮在幽暗中的苍老灵魂虚影,虚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里,却散发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令人窒息的古老威压。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焰的思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逃跑,只是用那双空洞、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虚影。
终于,那虚幻的老者,缓缓开口了。
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直接在林焰的脑海深处响起。这声音极其苍老、沙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仿佛穿越了万载岁月的尘埃,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和沧桑。但在这份苍老与疲惫之下,却隐隐透着一丝久居人上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娃娃……”那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如同古老的钟磬,“不必害怕。老夫对你并无恶意。”
林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没有恶意?一个从吞噬他元气的戒指里钻出来的诡异灵魂,说没有恶意?
似乎是看穿了林焰眼中的惊疑与恐惧,灵魂虚影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他继续用那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说道:“老夫名为**玄老**。寄居于此戒之中,已不知多少岁月。你体内元气消散,修为倒退,皆因这戒指为维持老夫这一缕残魂不散,本能地汲取外界能量所致。”
**玄老**!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林焰死寂的心湖中炸开!寄居戒中?本能汲取?原来如此!困扰他三年、将他打入深渊的噩梦根源,真相竟是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荒诞!他就像一个被无端卷入风暴的可怜虫,而这场风暴,仅仅是为了维系另一个存在的苟延残喘!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荒谬感涌上心头,让林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他张了张嘴,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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