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岩的尸体(或者说那堆勉强还能称之为“人形”的焦黑残骸)瘫在竞技台边缘,散发着刺鼻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恶臭,袅袅青烟尚未完全散去。
死寂。
比林焰第一次一拳轰杀雷豹时更加彻底的死寂,如同冰冷的铅块,沉沉地压在巨大的血色竞技场上空。
挑战元灵!跨越一个大境界!在所有人眼中,这本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虐杀!然而,结局却是如此颠覆,如此血腥,如此...令人灵魂颤栗!
林焰站在竞技台中央,保持着最后出拳的姿势。那只燃烧过毁灭青紫火焰的右臂,此刻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生机,软软地垂落下来,皮肤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焦黑裂痕,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内部被狂暴源火灼烧得近乎碳化的肌肉纤维和断裂扭曲的臂骨!他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出大股混杂着黑色焦灰的暗红血沫,溅落在脚下同样焦黑龟裂的石台上。他身上的破旧黑袍早已在元灵强者的恐怖威压和自身源火失控的反噬下化为飞灰,露出下面同样布满焦痕与撕裂伤口的精瘦身躯,左臂的断骨以一种更加扭曲的角度暴露在空气中。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体内,青莲源火与紫火灵源在刚才那倾尽一切、玉石俱焚般的爆发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但这沉寂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源火反噬的灼痛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近乎干涸、布满裂痕的经脉中缓缓流淌、积蓄,随时可能再次爆发,将他从内而外彻底焚毁!
代价!惨烈到无法想象的代价!为了那渺茫的胜机,他几乎将自己的右臂和半条命都献祭给了狂暴的源火!
徽章背面,暗红色的晶石内,冰冷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壹仟伍佰”点!
一千五百点灵能!一场跨越境界的生死搏杀带来的惊人回报!
然而,林焰的目光只是在那数字上停留了不到一息。剧痛、虚弱和体内源火那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威胁,让他连一丝获取灵能的喜悦都无法升起。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瞳孔都有些涣散的眼睛,死死地望向竞技场那巨大的血色穹顶,仿佛要穿透它,看向某个地方。
“小子...撑住...”识海中,玄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凝重,“...源火失控加剧...肉身濒临崩溃...必须立刻找到压制之法或修复肉身的途径...否则...下一次爆发...就是你的死期...”
灵源锻体塔!那是修复肉身、压制源火的最佳圣地!但以他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贸然进入那能量狂暴的塔内,无异于自寻死路!他需要先稳住伤势,更需要...掌控体内这头随时可能反噬的源火凶兽!
藏书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的意识!那里汇聚着迦南学院千年底蕴!或许...或许能找到关于源火操控、灵魂凝练或者特殊疗伤法门的记载!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崩溃。林焰用那只唯一还能勉强动弹的左手(尽管也布满裂伤),死死攥住那枚变得滚烫的黑铁徽章,粗糙的棱角再次深深嵌入血肉模糊的掌心。他拖着那具仿佛随时会散架、每一步都在石台上留下粘稠血印和焦黑痕迹的残躯,一步,一顿,在无数道死寂、惊骇、敬畏如同实质的目光聚焦下,如同从地狱爬回的恶鬼,踉跄着走向出口。
他没有回那散发着霉味的黄阶宿舍。离开竞技场后,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耗费了足足两百点灵能,在学院医馆进行了最基础、最粗暴的紧急处理——用蕴含生机的灵药吊住性命,用特制的冰冷金属支架和绷带强行固定住几乎报废的右臂和错位严重的左臂断骨,并暂时压制住最狂暴的那部分源火反噬。整个过程如同酷刑,他咬碎了不知多少颗牙齿,汗水与血水浸透了冰冷的治疗台。
当那象征着“壹仟叁佰”点的冰冷数字在晶石中稳定下来时,林焰换上了一套学院发放的、最普通的灰色学员服(掩盖住满身狰狞的焦痕与绷带),拖着依旧剧痛难忍、但至少能勉强移动的身体,一步一挪,朝着外院核心区域那座巍峨古朴的青金石巨塔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灼痛。但他眼神冰冷,目标明确。
迦南学院的藏书阁,矗立在外院核心区域,一座看似古朴却蕴含磅礴气息的巨塔。塔身由一种暗沉的青金石砌成,历经岁月风霜,刻满了模糊的古老纹路,隐隐构成一个巨大的聚元阵,将周遭天地元气无声地吸纳汇聚于此。踏入那扇厚重、布满铜绿钉饰的大门,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墨香与沉淀能量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林焰将闪烁着微光的灵能卡嵌入门口石柱的凹槽。卡片上的数字一阵跳动,瞬间减少了一百点。看守入口的是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如渊的老者,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在林焰身上停留了一瞬,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关注,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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