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利刃，不仅划伤了江澈，更让他自己痛彻心扉。
可是事实确实如此，他埋怨江澈的无情，他委屈江澈的不信任，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他却没有时间了。
真是可笑呀……
江澈听罢，攥紧拳头，眼底的委屈和慌乱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取代。
如果沈听澜自己放弃了，就没有人能救他了。
江澈猛地上前一步，不再是小心翼翼地拽衣袖，而是用尽全力，整个将沈听澜紧紧箍进怀里。
沈听澜猝不及防，消瘦的脊背撞进一个温热却颤抖的怀抱，他下意识地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沈听澜……”江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恶狠狠的，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我不许你再说了！你不会死的！听见没有！”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嫂子和秋锦也在努力，你怎么能放弃自己呢？”
沈听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一怔，随即涌上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那日渐衰败的感觉如影随形，他现在就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
沈听澜无奈地摇了摇头，疲惫地闭上眼，“江澈，别闹了……”
“我没闹！”江澈抬起头，灼热的气息喷在沈听澜敏感的耳廓。
下一秒，他张口轻轻含住了那柔软的耳垂，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碾磨着，像是一种惩罚，又像是一种标记。
沈听澜浑身一颤，耳根瞬间红透。
“沈听澜，你听着，”江澈贴着他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威胁，“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会让你看见我的爱，但是——如果你再敢说一句自己会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危险：“那我就在你死之前，先了断了我自己，我先替你去探探路。”
“你……！”
沈听澜气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从未见过江澈这般混不吝的模样，这种以命相胁的偏执让他心惊。
沈听澜想看江澈的脸，想斥责他荒谬，却对上一双通红的、却异常坚定的眼睛。
江澈脸上那凶狠的表情收敛，像只大型犬，可怜巴巴地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沈听澜的颈窝，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看我敢不敢……阿澜，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没关系，以前都是你追着我跑，现在……该换我追你了。”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不需要回应，甚至不需要原谅我，你只需要……站在那里，享受我对你的好，等哪天你消气了，就再试着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这番话，是沈听澜在无数个深夜里，卑微期待过无数次的场面。
他守了这么多年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终于为他停下了脚步，甚至愿意调转方向，如此笨拙却又无比炽烈地，想要抱紧他，留住他。
心头的坚冰，在那份滚烫的、不顾一切的执拗下，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沈听澜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活着本身就已经很累了，与其在剩下的日子里互相折磨，不如……就信他这一次吧，其他的，就看他的表现了。
至于最后原不原谅，那就要看缘分了。
“随你。”他最终哑声开口，语气依旧冷淡，但紧绷的身体却微微放松了一些，“现在，先去把你身上那碍眼的伤处理好，看着心烦。”
江澈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阿澜这是……同意了？
“好！我马上去！”江澈响亮地应了一声，趁沈听澜不备，飞快地偏头，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那触感温热而柔软，一触即分。
沈听澜猛地睁眼，捂着被亲的地方，耳根的红晕尚未褪去，恼怒地瞪向他。
可江澈已经像只得到了肉骨头的狗狗，欢天喜地地松开了他，转身就朝病房外跑去。
那背影雀跃不已，连发梢都洋溢着失而复得的愉悦，仿佛之前所有的阴霾都已一扫而空。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沈听澜无奈地摇了摇头。
紧绷的唇角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那双沉寂许久的眼眸里，也似乎因这一点波澜，重新泛起了些许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追人吗？
他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才被亲吻的脸颊。
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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