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言庭拉开餐椅时，金属腿蹭过地板发出“刺啦”一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突兀。
他坐在陈颜颜对面，目光像粘了胶似的黏在对面的陈颜颜身上。
陈颜颜握着白瓷勺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继续垂着眼。
她垂着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眼皮都没抬过一次，。
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粥，把碗里的水煮蛋戳得稀碎。
蛋黄流出来，混着清粥搅成一团浑浊的黄，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
对面的男人呼吸声很重，带着晨起未散的酒气。
陈颜颜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头，避开那股让她心慌的味道。
祝言庭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说句：“昨天的事……”。
脚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他猛地低下头，就见斜对面的祝浅予正用鞋底狠狠碾着他的皮鞋尖。
祝言庭刚想抬头质问，就看见自己妹妹的脸上却挂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笑。
手里还夹着块烤得金黄的三明治，“啪”地一下拍在他的餐盘里。
祝浅予声音压得低却字字带刀：
“这可是我一大早起来做的，你尝尝！不好吃你试试！”
最后几个字咬得尤其重，眼神里的威胁明晃晃的。
摆明了就是，你要是敢在这时候提昨天的事惹颜颜不痛快，我就把你脚筋碾断！
祝言庭摸了摸鼻子，想起昨晚自己喝断片后可能干的蠢事，自知理亏。
只能拿起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眼睛却像黏在陈颜颜身上似的，一下一下往那边瞟。
她碗里的粥没动几口，三明治更是原封不动放在盘子里，纤长的手指攥着勺柄，指节都泛了白。
祝言庭喉结动了动，余光扫过陈颜颜始终低着的脑袋。
还有她垂在身侧、手腕上那圈没遮住的红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收回目光，拿起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大口，面包边烤得太焦，刮得喉咙生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陈颜颜分外陌生的模样。
“颜颜，多少吃点。”祝言庭忍不住又开口。
陈颜颜像是没听见，起身端起自己的碗，转身就往厨房走。
瓷碗与托盘碰撞的声音很轻，却让祝言庭的心跟着沉了沉。
祝浅予立刻放下手里的牛奶，快步跟上去，路过祝言庭身边时，压低声音咬牙道：
“你闭嘴吧！祝言庭，宿醉的人就别在这添乱！”
两个女孩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儿，出来后从沙发上拿起包，显然是要回学校。
祝言庭立马站起身：
“我送你们。”
“不用！”
祝浅予想都没想就拒绝，伸手挽住旁边一直沉默的温知节，下巴抬得老高：
“温知节会送我们，不用麻烦你。”
祝言庭扯了扯嘴角，眼神冷下来：
“你忘了之前在学校被人拍到，然后闹上贴吧的事了？怎么现在不怕被公开了？”
这话像根针，一下扎得祝浅予脸通红。
她张着嘴想反驳，可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只能死死瞪着祝言庭，眼眶都憋红了，活像只炸毛的小刺猬。
温知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劝道：
“好了，别气了。”
“我会把她俩放在学校另一个门，你也不用担心了。”
温知节冲着祝言庭平淡地说道。
“不用，我会送颜颜回去的。”
两人正僵着，陈颜颜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包，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浅予，你跟温教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颜颜！”
祝浅予急了，抓着她的胳膊，眼神里全是担心，“你一个人怎么行？你和我哥他……”
她话没说完，就被陈颜颜摇着头打断。
女孩抬起脸，嘴角勉强挤出个浅淡的笑。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慌，眼底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真没事，你第二节不是还有课吗？你放心，我有课堂汇报，我不会迟到的。”
祝浅予还想说什么，被温知节悄悄拉了拉衣角。他冲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别再坚持。
陈颜颜和祝言庭需要聊一下。
祝浅予狠狠剜了祝言庭一眼，抓起自己的包，挽着温知节就往门口走。
路过祝言庭身边时，她停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往他拖鞋上踩。
“咔”的一声，疼得祝言庭差点皱眉。
“祝言庭，你要是敢再欺负颜颜，我就把你三年前喝醉了抱着枕头唱情歌的视频发朋友圈！”
她丢下一句狠话，“砰”地甩上门，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客厅里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陈颜颜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可她整个人却像被冻住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攥着书包带，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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