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昭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指尖蜷缩着抠紧了座椅，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程止野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的火气更盛，抬手重重捶了下方向盘，喇叭声突兀地响起，又被他立刻按灭。
他转头看向楼昭，眼底翻涌着担忧与愤怒，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楼昭，你带着我的孩子来酒吧这种地方，还敢骗我说去咖啡馆？”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楼昭心上，她垂着眸不敢看他，眼眶微微发热：“我就是跟念许聚聚，没喝酒，也找了安静的卡座……”
“那又怎么样？”程止野打断她，语气强硬，却又在触及她小腹时放软了眼神，“酒吧里人多手杂，音乐又吵，万一有人撞到你，万一你受了刺激，后果你想过吗？”
他顿了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以后没有自由了，我先说好。我去哪里，你去哪里，一步都不许离。”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力道却不重，眼底的怒火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后怕。
刚才在酒吧门口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心脏都停跳了，生怕晚一步就会发生意外。
楼昭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心里的愧疚翻江倒海，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小声道：“我错了……”
程止野看着她覆上来的手，指尖的凉意似乎被她掌心的温度熨烫了几分，可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缓。
他猛地抽回手，靠回驾驶座，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夜色，语气冷硬得像块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车窗外的霓虹光影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将他眼底的失望与后怕映得格外清晰。
他发动车子，油门踩下的瞬间，车身猛地往前窜了一下，楼昭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小腹被安全带轻轻勒了一下，她低呼一声，程止野立刻松了油门，车速骤然放缓，可他依旧没看她，只是咬着牙道：“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还敢跟我耍小聪明撒谎。”
“我以为只是坐一会儿没事……”楼昭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轻轻揉着小腹，心里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看着程止野紧抿的唇，知道他是真的被自己惹火了，也清楚他的愤怒全源于担心，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苍白的辩解。
程止野冷笑一声，转动方向盘拐进辅路，车内的热风开得很足，暖融融的气流裹着皮革的香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这压抑的气氛。
“以为？”他重复着这两个字，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寒意让楼昭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楼昭，从你怀了孩子的那一刻起，你的‘以为’就不算数了。你不是一个人，你得为我，为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楼昭被车内的热风烘得脸颊发烫，心里却凉飕飕的。
她揪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任由程止野的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车窗外的冬天夜色凛冽，路灯的光晕里飘着细碎的雪沫，可车内的温度再高，也暖不透两人之间的僵局。
程止野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胸口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抬手把热风调得更暖了些，生怕她在车里着凉，嘴上却依旧刻薄：“现在知道蔫了？去酒吧的时候那股子倔劲去哪了？”
车子一路驶回别墅区，雪沫飘得更密了，落在车窗上很快融化成水痕。
程止野停稳车，率先推门下了车，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大步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
楼昭刚想自己撑着下车，手腕就被程止野攥住了。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的姿势，一只手托住她的膝弯，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背，避开小腹将她打横抱起。
雪粒子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把楼昭往怀里紧了紧，不让冷风刮到她。
楼昭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雪的清冷气息。
她看着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侧脸，小声道：“我自己能走……”
程止野脚步没停，踩着积雪往别墅里走，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依旧带着冷意：“少废话，刚在酒吧折腾半天，别冻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进了玄关，管家连忙接过程止野的外套，又递上暖手宝。
程止野把暖手宝塞进楼昭手里，这才将她放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喝了。”
楼昭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看着程止野转身去收拾被雪打湿的头发，背影依旧冷硬，可刚刚抱她下车时的小心翼翼，却让她心里的委屈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越发不是滋味。
楼昭捧着温水坐在沙发上，看着程止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五味杂陈。
杯壁的温度慢慢散尽，她刚想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程止野就拿着一条干毛巾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用毛巾擦去她指尖沾到的雪水。
他的动作算不上轻柔，指腹擦过她手背时带着粗糙的触感，却又在碰到她微凉的指尖时，刻意放轻了力道。
“手这么凉，不知道揣进兜里？”程止野皱着眉数落，却转身去衣帽间拿了条厚毛毯，盖在她腿上，“坐着别动，我让张姨炖了燕窝粥，一会儿端过来。”
楼昭看着他又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小声喊住他：“程止野……”
他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背对着她应了一声：“又想干嘛？”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也不去酒吧了。”楼昭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软糯的歉意，“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程止野的肩膀微微僵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冷声道：“现在说这些，早干嘛去了。”话虽如此，他走进厨房的脚步却慢了些，还特意嘱咐张姨，燕窝粥里多放些楼昭爱吃的红枣，熬得稠一点。
张姨笑着应下：“知道了程总，粥马上就好，我还煮了点桂圆汤，等会儿也给少夫人盛一碗。”
程止野点了点头，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张姨搅动锅里的燕窝粥，又不放心地补充：“她今天受了点凉，粥里再加点姜片驱寒，别放太多，免得她嫌辣。”
没过多久，张姨端着燕窝粥走出来，程止野接过来，亲自端到楼昭面前的茶几上，又递了一把银勺：“喝了，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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