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随着李应、扈成一行来到李家庄,一路上欢声笑语未曾停歇。李应想到祝彪那副吃瘪的狼狈相,更兼祝家痛失栾廷玉这根顶梁柱,心中只觉无比畅快,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众人抵达庄内,签订买卖契约倒也顺利。双方皆是诚心交易,条款分明,很快便落笔用印。
事毕,周天见天色不早,便欲起身告辞。
李应岂肯放行?他一把拉住周天手臂,佯作不悦道:“周庄主这就要走?若是传扬出去,江湖上的朋友岂不要笑话我李应不懂待客之道,慢待了贵宾?这让我日后还如何行走!”
扈成在一旁笑着帮腔:“周庄主,李大哥说得在理。此番合作如此痛快,怎能不饮一杯庆功酒?定要一醉方休才是。”
周天见推脱不过,只得笑着应承下来。庄客们手脚麻利,不消多时,一席丰盛酒宴便已备齐。宾主落座,推杯换盏,起初气氛倒也热烈融洽。
酒过三巡,李应忽地放下酒杯,似是无意间提起:“周庄主,听闻贵庄近来住进了一位了不得的大贤士?”
周天略微一怔,随即恍然:“李庄主说的,莫非是张文潜公?若论学问德行,文潜公确称得上当世大贤。”
“果然是他!”李应拊掌一笑,眼中闪过钦佩与热切,“周庄主真是好本事,竟能请得动这般人物!来,单为此事,便值得浮一大白!”他举杯相敬,周天虽心下有些疑惑,仍笑着陪饮了一杯。李应却不再深谈此事,话题又转回闲谈畅饮。
又饮数轮,席间正酣,李应却忽地长叹一声,眉宇间似笼上一层淡淡的怅惘。
周天见状,不由问道:“李庄主方才还兴致颇高,何以忽然叹息?”
李应抬眼望了望周天,又看了看扈成,沉吟片刻,方缓缓道:“不瞒周兄弟,今日与你一番交往,李某深觉投缘。心想,若能与周兄弟、扈贤弟这般人物,效仿古之刘关张,义结金兰,成为生死相托的兄弟,岂非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他话语恳切,神情竟似十分真诚。
“噗——”周天刚入口的酒差点呛出来,心中暗叫:“李庄主,看您这年纪,当我爹都绰绰有余了,这……这是要占我便宜不成?”
一旁的扈成却是心思剔透,瞬间隐约猜到李应或有深意。他今日与李应同进同退,利益已然捆绑,此刻自然要帮衬,当即笑道:“巧了!我亦有此感!与周庄主虽相识日短,却有一见如故之慨。李大哥既然提起,咱们何不就此撮土为香,义结桃园?日后彼此扶持,共谋前程,岂不妙哉!”
周天闻言更是愕然,看着眼前这两位“兄长”,一个老成持重,一个精明外露,年纪都比他大上一截,真要磕头结拜,喊哥哥倒是小事,这“同生共死”的誓约可有点沉重……他心中百般不愿,正飞快思忖如何婉拒,却一时找不到不失礼数的托词。
李应见他目光游移,知他犹豫,又加了一把火,语气愈发诚挚:“周庄主不必多虑。我等结义,只为意气相投,肝胆相照,绝非拘泥俗礼或别有图谋。不知周庄主意下如何?”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周天若再推辞,便显矫情且伤情面了。他只得按下心中古怪,硬着头皮笑道:“二位兄长如此抬爱,周天岂敢不从?能得两位兄长垂青,是小弟的荣幸。”
李应大喜过望,抚掌大笑:“好!爽快!”立刻扬声吩咐庄客速去准备香案、祭品等一应结拜之物,那急切欢喜的模样,效率之高,令同席的时迁与李逵看得目瞪口呆。
李逵用胳膊肘碰了碰时迁,压低粗嗓门嘀咕:“啥情况?咋说着说着就要拜把子了?”
时迁也是一脸懵然,眨巴着眼睛,微微摇头,表示他也看不透这几位爷唱的哪出。
周天眼珠一转,瞥见身旁两位自家兄弟的憨态,心念电闪:“罢了罢了,一个头是磕,五个头也是磕。人多反而热闹,也显得我心诚不是?” 他当即转头对李逵、时迁道:“铁牛哥哥,时迁哥哥,还愣着作甚?如此盛事,怎能少了你们?快来,咱们一起!”
“啊?”李逵与时迁同时愣住。李逵指着自己鼻子,瓮声问:“庄主,俺……俺们也有份?”
周天把脸一板,故作不悦:“这是什么话!你我虽是主从,但情同手足,早如兄弟一般。如今正是名正言顺之时,莫非两位哥哥要与我见外不成?”
李逵、时迁对视一眼,虽觉突然,但见周天态度坚决,胸中也不由涌起一股暖流与豪情。李逵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庄主……不,兄弟既然这么说,俺李逵一百个愿意!以后俺这条命,就是兄弟们的!”
于是,一场颇为奇特的五兄弟结义,便在李家庄的厅堂中举行。香案之上,红烛高烧,三牲祭礼齐备。
五人按序跪倒。李应身为东道,年纪最长,自然居首,神情庄重肃穆;扈成紧随其后,面色沉稳;周天居中,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又觉好笑的复杂神色;时迁跪在周天侧后,一双眼睛仍习惯性地滴溜溜轻转,打量着众人神情;唯有李逵跪在末尾,满脸涨红,激动不已,他心思单纯,只觉自此之后,与庄主便是真正的生死兄弟,暗自发誓日后定要拼死护卫周天周全,纵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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