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国绵绵不断雨水,混合着硝烟、血腥、焦糊皮肉以及泥土被高温灼烧后特有的呛人糊味,无情地冲刷着这片刚刚经历过人造天灾蹂躏的战场。每一滴落下的雨水,似乎都沾染了绝望与死亡的气息。原本只是泥泞不堪的沼泽地,此刻已然面目全非,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深可见底的焦黑陨石坑,如同大地被天花病毒侵蚀后留下的丑陋疤痕。坑内积存的雨水泛着诡异的暗红与浑浊,仿佛是大自然被迫吞咽下过多生命后,呕出的血泪混合物。一些地方仍有零星的、顽强的火焰在断木残骸或不幸罹难者的焦黑躯体上跳跃、舔舐,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在这片以雨水敲击和微弱呻吟为主旋律的死寂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死神不耐烦的指尖敲击。
丘陵之上,志村光那如同执掌刑罚神只般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被狂暴查克拉余波震碎、变得嶙峋不堪的岩石表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依旧能隐约感受到的、灼热与浓烈土腥混杂的毁灭气息。他就像一个精准投下毁灭兵器后便从容离去的战略家,将无尽的痛苦、恐惧和烂摊子,留给了幸存者们去品尝和收拾。
在最大的一个陨石坑边缘,泥泞、血污、碎肉与焦土几乎搅拌成了一锅令人作呕的浓粥。山椒鱼半藏,这位曾经屹立于忍界顶点数十年、让无数强者闻风丧胆、被尊称为“半神”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单膝跪地,用仅存的、微微颤抖的左臂死死撑住湿滑黏腻的地面,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才勉强维持着身体没有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般融入这片被他视为国土的污秽之中。他剧烈地、不受控制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千钧重物,牵扯着全身无数大小伤口,尤其是右臂肩胛骨下方那处被【风遁·螺旋手里剑(伪)】撕裂、此刻仅靠一点皮肉和碎裂骨头勉强连接、呈现出糜烂状态的恐怖创伤,传来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地搅动、穿刺着他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
他那标志性的、带有过滤功能的呼吸器面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和喷射状的黑红污渍,一侧甚至已经变形凹陷。透过面罩的破损边缘,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因极致痛苦而死死咬紧的牙关、不断抽搐的脸颊肌肉,以及嘴角无法抑制溢出、混合着血丝的粘稠唾液。身上那件象征着雨隐村最高权力与实力的特制忍者服,早已化作了乞丐都不如的破烂布条,被高温火焰灼烧出大片大片的焦黑色硬痂,又被冰冷的雨水和自身涌出的鲜血浸透,湿漉漉、沉甸甸地紧紧黏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会带来撕扯般的刺痛。此刻的他,与“半神”二字毫无关联,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狼狈与凄惨。
但比这具残破肉体所承受的创伤更深刻、更刺骨的,是那双仅存的眼睛——曾经锐利如鹰隼、冷漠如寒冰、仿佛能洞悉一切并俯瞰众生挣扎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纵横交错、如同破裂瓷器般的骇人血丝,瞳孔深处如同沸腾的沼泽,剧烈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生理剧痛、滔天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愤怒、蚀骨铭心、足以伴随余生的怨恨,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本能地抗拒、不愿承认、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盘踞在灵魂深处的、名为恐惧与彻底挫败的寒意。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脖颈仿佛生锈的齿轮,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浑浊而充满血丝、仿佛蒙上一层阴翳的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光之前如同神只般屹立、施展灭世忍术的那座丘陵顶端。尽管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但在他的视网膜上、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年轻得过分、面容甚至带着一丝未脱稚气、却拥有着如同无底深渊般可怕实力与冷酷心性的身影,仿佛依旧烙印在那里,带着嘲弄与漠然,俯视着他的失败。
脑海中,如同开启了地狱的回放录像,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重放着刚才那短短时间内发生的、足以颠覆他一生认知的恐怖景象:遮天蔽日、违背常理悬浮于空的燃烧巨石,它们撕裂稠密雨幕时发出的、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凄厉呼啸,巨石砸落地面瞬间引发的、让大地都为之哀鸣的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老伙伴井伏在火石交加下发出的、充满了痛苦与不解的绝望嘶吼,以及那些追随他多年、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精锐部下们,在无边火海中如同蝼蚁般瞬间湮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惨状……
“嗬…嗬…咕…” 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竭力运转般的、夹杂着血沫的喘息声,试图强行凝聚起体内残存的那一丝丝查克拉,用来压制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剧痛和持续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然而,意念所至,感受到的只有经络中传来的空荡、刺痛与近乎枯竭的反馈。那曾经如同江河般奔涌的查克拉,此刻已然消耗殆尽。而右臂处,哪怕只是意念试图轻微牵动一下那早已不听使唤的残肢,都会立刻引爆新一轮足以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的撕裂性痛楚,无情地提醒着他,这条曾经挥舞锁链镰刀、收割过无数强者生命的臂膀,极有可能……永远也无法恢复如初了。这个认知,比肉体的疼痛更加残忍地啃噬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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