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在叶尘脸上，他站在战场中央，剑尖低垂。一滴血从剑锋滑落，砸在地上裂成四瓣。敌军左翼开始后退，动作迟缓，仿佛被人拖拽着撤走。近战队伍顺势推进二十丈，阵型稳住。游弩手重新搭箭，雷符手抱着仅存的符箓，躲在掩体后方。
药无尘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肩上的药篓已空了大半，只剩两个葫芦随步伐晃荡。他抹去脸上的灰烬：“护盾还在，但撑不了多久，灵气池快枯竭了。”
叶尘没有回应，闭上双眼。灵识铺展而出，扫过整个战场。烟尘、血腥、紊乱的灵气皆被他忽略，他只捕捉最清晰的能量流动。目光锁定敌军中军位置，那里站着数人，气息沉稳。为首的那人袖口绣着红色纹路，脚下踏着一面黑旗。
那面旗并非装饰。
每次敌军变换阵型，旗面都会轻轻一震，两息之间连抖两次。启动之后，部队才随之行动。说明命令正是通过这面旗传递。而传令瞬间，各部会有两息的联络空白。
这就是破绽。
叶尘睁开眼，望向远处山脊上的高台——主旗就立在那里，周围仅有三人守卫，位置暴露，毫无遮蔽。若能在换令的两息内突袭而上，毁旗或斩杀传令者，敌军必乱。
“药无尘。”他开口。
“别说了。”药无尘直接打断，“你要去？不行。”
“我必须去。”
“你是主帅！你一旦倒下，防线立刻崩溃。”
“正因我是主帅，我才清楚什么时候必须亲自出手。”叶尘声音平静，“正面强攻赢不了。他们人多，补给不断，我们耗不起。再拖下去，全军覆没。”
药无尘咬紧牙关：“那就派别人去！选十个高手，轮番突袭！”
“别人做不到。”叶尘摇头，“必须在两息内完成行动，差一丝就会被反杀。还要避开那几个化神期强者的感知，普通弟子根本靠近就会暴露。”
药无尘死死盯着他，额角青筋跳动。他知道叶尘说得对，可心头更沉。
“你要是死了……”他压低声音，“苏璃怎么办？陆长老拼死救你一次，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叶尘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答。
只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简，递给药无尘：“这是第三套计划的布防图。如果我没回来，十息后启动‘星火燎原阵’，引爆东边山谷的雷符陷阱，逼他们分兵。然后带所有人往南撤，走密道。”
药无尘接过玉简，手指紧紧攥住。
“你真要去？”
“我已经决定了。”
药无尘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我相信你能回来。但你要记住，十息之内不见你归来，我就点燃‘焚心丹’。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为你杀出一条退路。”
叶尘笑了笑：“不用。我会回来。”
他转身吹响骨哨，短促三声。三名游弩手从岩石后现身，两名雷符手收起符箓站起，巡防队长也从高处跃下。七人迅速集结，列成一排。
叶尘低声布置任务：“目标是山脊高台上的黑旗。等第三轮雷符爆炸时，趁乱突进。路线走西侧断崖，那边有浓烟遮蔽。游弩手压制两侧哨点，雷符手炸开守卫，巡防队主攻。我走中间，直取旗杆。”
“时间只有两息。”他目光扫过每人，“旗子震动两次后，立即行动。慢一步，全队皆亡。”
七人默默点头，无人问生死。
药无尘忽然上前一步：“加一条——留一人在外围接应。万一失败，至少有人能把消息带回。”
叶尘看了他一眼，点头：“行。让小伍留下，负责传信。”
小伍张嘴欲言，药无尘按住他的肩膀：“你留下，这是命令。”
叶尘不再多言，转身望向战场。火光映照每一张脸——年轻弟子满脸是血仍在拉弓，女修断了一指仍紧握长枪。他们守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性命换来的。
他拔剑出鞘，剑尖朝天。
“我们没有退路。”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喊杀，“但我找到了机会。”
七人仰头看他。
“接下来，我要带这支小队绕到敌人后方，毁掉他们的指挥旗。”
他顿了顿，说：“我不保证能活着回来。”
火光在他眼中跳动。
“但我保证——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们白流一滴血。”
无人呐喊，无人鼓掌。但所有人的手都握紧了武器，眼神变了。不再是死守，而是在等待那一击。
叶尘收剑入鞘，走向出击路线。药无尘在他背后轻声说：“等你回来。”
他没有回头，只抬手挥了一下。
七人贴着断崖前行，身影很快消失在烟尘之中。药无尘伫立原地，手中紧握那块玉简，指节发白。他抬头望向山脊方向，主旗仍在风中飘动，安静得如同一座墓碑。
十息未至。
他不敢数。
叶尘带着小队攀完最后一段碎石坡，前方五十步便是高台。雷符手检查符箓，还剩三枚。游弩手拉开弓，试了试弦。
前方传来旗面震动的声音。
一下。
两下。
停了。
叶尘抬起手，五指张开，随即猛然握紧。
下一瞬，一枚雷符从后方营地腾空而起，砸向敌军右翼。
轰！
火光冲天，浓烟炸裂，敌军陷入混乱。
就是现在。
叶尘率先冲出，脚踏碎石，直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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