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停在地图中央。
叶尘盯着那半寸滑动的痕迹，指尖在桌沿轻叩三下。转身走向墙边柜子，拉开最底层抽屉，取出一枚未曾启用的玉符。玉符呈暗青色，表面刻满细密回纹，是他早年从一处废墟中带回的旧物，一直封存至今。
“传令工程堂。”他握紧玉符，声音沉稳，“护山大阵的阵基今晚必须开工检修，所有聚灵石重新校准，我要看到每一道符文都亮起来。”
门外守候的弟子应声退去。
药无尘翻过一页药典，抬眼看他：“你真觉得他们近期会动手？”
“不是觉得。”叶尘朝门口走去，拉开门对另一名执事道，“通知边境十二哨塔，即刻重建。材料从库房调拨，人手从演武场抽调。每座塔配两名轮值，传讯玉符直通我这里。”
执事领命离去。
药无尘合上书本，站起身：“巡逻呢？还按老规矩？”
“改了。”叶尘回到桌前，铺开一张新纸，“每日四班——昼、暮、夜、寅。每队八人，配备预警铃与破障烟雾弹。遇险即响，不许硬拼。”
“训练也得跟上。”药无尘走到他身旁，“你手下这些人刚打完胜仗，骨头都松了。”
“我知道。”叶尘提笔写下“突发模拟演练”六个字，“从今日起，演武场不定时释放幻阵警报。结界破裂、妖兽突入、内奸作乱——三息内未能完成集结布防者，罚入寒潭一日。”
药无尘微微一笑：“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现在留情，将来就得流血。”叶尘放下笔，“我要的是反应速度，不是口号。”
他走出议事厅，沿着长廊直奔演武场。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他笔直的身影。场上已有数十名弟子正在练习剑术，喝声此起彼伏。
叶尘立于高台边缘，抬手打出一道灵光。空中瞬间浮现三个红色标记，紧接着，一声尖锐铃响划破天际。
“敌袭模拟——西北角结界破裂，东南有妖兽冲入，中央发现内奸踪迹。各队三息内完成响应，开始！”
弟子们一怔，随即迅速散开。有人拔剑列阵，有人奔向信号旗，也有几人仍在原地迟疑。
三息已过，叶尘手中凝聚气劲，轰然击向地面。炸响声中，五名动作迟缓的弟子被震退数步。
“你们，今晚去寒潭。”他说。
无人敢辩解。
药无尘不知何时也已赶到，靠在柱旁静静看着。待演练结束，才踱步上前：“你这般压着他们，不怕激起怨言？”
“怕也没用。”叶尘收起玉符，“危机不会挑他们心情好的时候来。”
回到指挥室，他立即召见情报执事。
“前线哨点发现异常，不再经中转站上报。”他指着桌上三枚不同颜色的玉符，“一旦察觉动静，必须同时向红、蓝、灰三方发送讯号。哪怕断了一路，还有两路可通。”
执事记下命令，低声问道：“若敌人截获讯号，该如何应对？”
“加密频段已更换。”叶尘递出一枚新制玉简，“用此物传递密语，只能读一次，读后自毁。”
执事接过，退出房间。
药无尘坐在角落，再度翻开一本旧册。这次是《地脉流向考》，页角已然发脆。他一边阅读，一边用指甲轻轻刮着纸面，仿佛在比对某种痕迹。
叶尘立于阵盘前，启动投影。大陆舆图缓缓升起，三处异常地点泛起微光。他输入灵力，调整焦距，画面拉近至北荒原某村落。村口小摊前坐着个戴斗笠的人，手中捏着一块黑色石片。
叶尘眼神一凝。
那人静坐不动，石片却微微颤了一下。
他立刻记录坐标，传令附近潜伏弟子：“盯住此人，不得靠近，只报行踪。”
药无尘忽然开口：“你在想，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查？”
“他们在试探。”叶尘收回投影，“这块石头能感应我们，我们也能感应他们。谁先暴露，谁就输。”
“所以你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是不敢。”叶尘走到桌前，取出一张名单，“我已经派出三支小队，换装出发，扮作采药人、矿工和流浪修士。他们的任务不是寻找碎片，而是观察规律。”
药无尘点头：“那你现在最怕什么？”
“怕他们比我们快一步。”叶尘攥紧拳头，“怕某天清晨醒来，发现地脉已断，而我们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桌上那枚新取的预警玉符突然发烫。
叶尘立刻抓起查看。
玉符表面浮现出一行短字：“东渊谷，子时，祭坛亮光再现，持续七息。”
他将玉符置于阵盘同步定位，同时按下机关，开启应急决策席。投影再次展开，三地灵气波动曲线并列呈现。东渊谷的波峰明显高于以往，且持续时间更长。
“他们在加速。”他低声道。
药无尘站起身，走到他身后：“要不要派个人进去看看？”
“不行。”叶尘摇头，“现在进入，就是送死。他们设的局，等的就是有人闯。”
“那就只能等？”
“等，但不能傻等。”叶尘提笔，在纸上画出三条线，分别连接三座哨塔与中枢，“我在织一张网。只要他们再动一次，我就能立刻锁定范围。”
药无尘不再言语，低头继续翻书。
叶尘下令增派两队巡逻兵前往东渊谷外围，同时要求所有弟子熟记新联络暗语。他亲自检查每一枚传讯玉符的激活状态，确认无误后，才回到地图前站定。
夕阳西斜，指挥室内只剩两人。
阵盘上的光点依旧闪烁。
药无尘忽然抬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根本不在乎被发现呢？”
叶尘的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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