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刷出一个新的标题。
“如果把刘邦换成汉武帝，他也会穷兵黩武吗？”
汉初。
刘邦瞪大眼睛盯着天幕：“啥？把咱换成刘彻那小子？还……还什么穷兵黩武？”
萧何沉思道：“陛下，此问……意有所指。武帝承文景之厚积，奋击匈奴，拓土开边，其功其过，后世自有评说。然若将陛下置于彼时……”
陈平接过话头，“陛下与武帝，心性迥异。陛下起于闾巷，深知民生疾苦、战乱之疲，故定鼎后以黄老之术息民养力。武帝少年意气，承平既久，府库充盈，故欲大有为于四方。若将陛下置于武帝之位，面对强胡屡犯、国库丰实之局，或未必行倾国连年远征之策，然亦未必全然坐视。”
樊哙粗声大气地插话：“那肯定不能啊！陛下您多会过日子的人！打仗是为了有太平日子过，哪能像武帝爷们儿那样，打个没完没了，把祖宗攒的家底都折腾进去？咱当年跟着您，哪次不是见好就收，得了实惠就撤？”
张良目光沉静：“陛下，时移世易，人各有志。武帝所为，乃其时势与性格使然。然陛下之根本，在于因势利导、与民休息。纵有巨万之财，以陛下之阅历，恐更愿用以安抚流亡、劝课农桑、稳固邦本，而非尽耗于万里征伐。毕其功于一役，非陛下之道也。”
刘邦听着众人议论，“你们呐，说得都挺在理。彻儿那孩子，有他的胆气，也有他的本钱。可咱老刘不一样。”
“咱是从死人堆里、饿殍堆里爬出来的皇帝！咱知道一顿饱饭有多难，知道老百姓想过安生日子。打匈奴？要打！不把他们打疼了，边郡不得安宁。但得像做买卖，得算清楚本钱！砸锅卖铁、掏空家底去拼命？那是败家子儿干的事！”
“当皇帝，头一条是让江山坐稳，让老百姓有饭吃。天天琢磨着开边打仗，把民力榨干了，那是自毁根基。把咱换成彻儿？嘿，那北边的仗或许还打，但绝不会打成那个黩武的样儿！该收手时就收手，给百姓、也给朝廷留口元气，这才是长久之计！”
此时，天幕播放。
“不会，刘邦的格局比汉武帝高的很多很多。”
“刘邦不是那种人，对，尤其刘邦是不会为了自己的功名心也好，或者是自己要出口气也好，就去劳民伤财。”
“他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去为自己做事。”
汉武帝时期。
天幕之言，清晰冷峻，使得空气瞬间凝固。
刘彻神色冰冷，“好，很好！后世之人，倒是敢言！高祖皇帝格局的确比朕要高很多，但说朕是为了功名心，为了出口气？”
卫青沉声道：“陛下息怒。天幕之论，未免偏颇。高祖皇帝扫平群雄，奠定汉基，其功自不待言。然陛下承文景之余烈，奋击匈奴，开拓疆宇，使汉家声威远播，其功业亦光耀千秋。时势不同，所面临之敌与所采取之策，自然各异。”
霍去病也说道：“大司马所言极是！高祖之时，天下疲敝，需与民休息。陛下之时，匈奴猖獗，屡寇边郡，府库亦有积蓄，岂能坐视？北伐匈奴，乃为国家除百年大患，为边民求长久太平，何来个人功名之说？难道任由胡马南牧，才是格局高？”
主父偃眉头紧锁，道：“陛下，天幕或只见巨量耗费，未见长远之安。若不彻底打击匈奴气焰，则边患永无宁日，屯戍转运之费，日久亦是巨万。陛下之举，虽有阵痛，意在根除后患。”
刘彻听着众人的讨论，挥手喝道：“够了！朕不需要后世来教朕什么是格局！朕来告诉你们，告诉后世，打匈奴，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朕个人的武功碑！不是为了在史书上多写几笔开疆拓土的虚名！”
他指向北方，“是为了不再让云中、雁门的百姓，年年秋收时节就要拖家带口往内地跑！是为了让我大汉的商队，可以安然通过河西走廊，而不是被匈奴骑兵劫掠屠戮！是为了让汉这个字，在草原、在西域，成为他们必须敬畏、必须仰视的存在，而不是可以随意挑衅、予取予求的软弱羔羊！”
“高祖皇帝和亲，是不得已的缓兵之计！文景皇帝积蓄，是为了今日之奋击！朕所做的，就是将这积蓄了七十年的国力，化作利剑，斩断悬在我大汉头顶的这柄匈奴之刀！彻底打掉他们南下的野心和气焰！这不仅仅是打仗，这是在为我大汉子孙后代，打出一个可以昂首挺胸、不再担惊受怕的生存环境！”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们说耗费巨大，朕岂不知？但有些代价，必须付！今日不付，子孙后代就要付十倍、百倍的代价！朕宁可在朕这一代，把该打的仗打完，把该受的苦吃尽，也不愿将这祸患和屈辱，留给后世！”
卫青、霍去病等将领听得热血沸腾，齐声应和：“陛下圣明！臣等愿效死力，誓破匈奴，以安社稷！”
主父偃也深深躬身：“陛下深谋远虑，非臣等所能及。根除边患，确为万世之安计。”
桑弘羊却带着一丝忧虑，道：“陛下宏图，臣等钦服。然连年用兵，国库耗费确如流水。盐铁专卖、算缗告缗等策，虽可补充军资，然民间负担亦重。长此以往，恐伤国本。是否待漠北局势稍定，可酌量减轻边郡赋调，与民休息数年，以蓄力再图长远？”
汲黯也出列，直言不讳：“陛下，匈奴虽是大患，然我大汉百姓亦非铁打。陛下北击匈奴之志，天下共知，然刀兵不可久持，民力不可竭用。昔年陛下亦曾下《轮台诏》反思，何不趁大胜之余威，外示强硬，内修政理，宽省徭赋，使天下得以喘息？”
刘彻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桑弘羊、汲黯，你们所言，朕记下了。仗，要打！但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确实需有谋划，需量国力。朕并非一味蛮干之人。”
“打匈奴，是为了大汉的安和威。但若因此掏空了大汉的本，便是本末倒置。朕心中有数。你们各司其职，该进则进，该缓则缓。朕要的，是一个既无外患、内里也坚实的大汉天下！”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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