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声尖锐的爆鸣声如同警报一般划破了傍晚相对宁静的营地空气。
“怎么回事?!”
“温泉那边!有情况!”
“难道是残敌偷袭?!”
刚刚结束与竹中半兵卫沉重谈话的明智光秀面色一凛,几乎是本能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温泉方向。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着几名近侍快步赶去。其他听到动静的家臣和士兵们也纷纷警觉起来,有的拿起武器,有的则紧张地张望。
当光秀一行人带着戒备冲到温泉入口时,正好与闻声从里面退出来的药研和宗三撞个正着。两振刀剑男士的脸色都十分古怪,宗三欲言又止,药研则是一脸“事情麻烦了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奈。
光秀眉头紧蹙,绕过他们,一把掀开藤蔓门帘。他身后的几名武士也紧张地握紧了刀。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厮杀或敌踪,而是一副极其诡异的静止画面:
氤氲的温泉池里,几名赤身裸体的家臣如同受惊的鹌鹑般缩在水里,只露出写满惊恐和尴尬的脑袋,眼睛瞪得溜圆。池边,站着同样有些僵硬的月姬,他华美的羽织破破烂烂,脸上沾着灰,额头还有个醒目的大包,此刻正微微张着嘴,似乎也没完全从这突发状况中回过神。
双方就这么隔着蒸汽对峙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寂静,与刚才那阵尖叫形成了鲜明对比。
光秀那双总是冷静沉着的眼睛,罕见地浮现出一瞬间的错愕和茫然。他迅速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敌人和打斗痕迹后,目光在月姬和水中那些家臣之间来回移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他按在刀柄上的手缓缓松开,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条也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语和些许无奈的神情。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用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目光看着这场闹剧的中心——月姬。
就在这时,三郎也闻声赶了过来,他拨开围在入口处的人群,探头往里看:“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他的话戛然而止,看到里面的情景,也愣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右手握拳,猛地一敲左手手心,发出“啪”的一声清响,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想起来了!”三郎的声音带着点后知后觉的爽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这场尴尬的源头,“我好像忘记告诉月轮,我已经让其他辛苦了的家伙们也过来泡温泉了!”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忘记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简单。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水里的家臣、岸上的月姬、门口的光秀及其随从,乃至一旁的药研和宗三,内心几乎同时响起了一片无声的呐喊,充满了崩溃和无力感:
(这种事情请务必早点说啊,主公/信长公!)
光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仿佛不忍再看这由主君粗心大意引发的混乱场面。空气中那份因可能的偷袭而带来的紧张感,彻底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和荒谬所取代。
面对这由三郎的粗心大意造成的尴尬局面,月姬也是无奈至极。他抬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额角大包,感觉今天的运气真是糟糕透顶。然而,身上那种混合了尘土、汗水和干涸泥泞的黏腻感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再加上脸上“千颜”需要检查,温泉近在眼前,热水更是极大的诱惑。
他叹了口气,决定无视周围那些惊恐、尴尬、好奇混杂的目光。反正已经被当成“女人”围观了,再尴尬也不过如此,洗干净才是正经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月姬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举动——他伸手解开了破烂羽织的系带,非常自然地将那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浅紫色外袍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了一旁的岩石上。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同样材质精良但相对简便的里衣,虽然也沾了污渍,但依旧能看出原本的素雅。然而,这个脱衣的动作本身,在其他人眼中无异于一场惊雷!
“呜哇——!你、你干什么!!”
“住手!快住手啊!”
“非、非礼勿视!成何体统!”
刚刚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温泉池瞬间再次炸开了锅。水里的家臣们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猛地背过身去,有的直接把整个脑袋埋进了水里咕嘟咕嘟冒泡,还有的惊慌失措地试图寻找可以遮挡的东西,溅起大片水花。就连站在入口处的光秀带来的随从们也个个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或低下头。
明智光秀的眉头狠狠一挑,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也罕见地闪过一丝震惊和“这简直胡闹”的厉色。他几乎要出声呵斥,但良好的修养让他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而反应最快的,是始终密切关注着月姬的药研和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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