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医馆后院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柳月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额角沁出冷汗,呼吸急促得像被扼住了喉咙——她又坠入了那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噩梦。
梦里的天是烧红的,云层像被撕裂的绸缎,飘着刺鼻的血腥味。她站在诛仙台边缘,银甲染血,手里的长剑断成两截,剑刃上还沾着她最信任的人的血。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狂风揉碎的纸片。
对面的人穿着和她同款的战甲,本该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此刻却笑得冰冷:“月神大人,您太碍眼了。三界容不下两个战神,倒不如您先下去陪那些孤魂野鬼。”
柳月看着他身后倒在血泊里的侍从,那些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仙娥、天兵,此刻都成了冰冷的尸体。她想起昨日还笑着给她缝补战甲的阿桃,想起总爱偷偷给她塞桂花糕的小石,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
“是你……都是你做的……”她想举起断剑,却发现浑身的神力都在溃散,经脉像被烈火灼烧,痛得她几乎跪下去。
“您以为那些战功是真的属于您吗?”那人缓步走近,靴底碾过地上的血迹,“不过是天帝用来制衡我的棋子。现在您没用了,自然该退场。”
他抬手凝聚起光球,那光芒刺得柳月睁不开眼,却不及他眼神里的残忍万分之一。她看见自己的神力被一点点剥离,像被生生剜掉血肉,露出森森白骨。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荣耀、信任,此刻都成了插向她心口的刀。
“不——!”
柳月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中衣,贴在身上像层冰壳。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夜露的寒气,却驱不散梦里的灼痛。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向心口,那里还残留着被背叛的剧痛,仿佛真的被剜去了一块。视线扫过房间,却在触及窗边时猛地僵住——窗台上的琉璃盏碎了一地,碎片闪着寒光,像极了梦里断裂的剑刃。
不止琉璃盏。
靠墙的药柜玻璃门也裂了蛛网般的纹路,最上面那层的药瓶摔在地上,褐色的药粉撒了一地,混着玻璃碴,散发出苦涩的气息。甚至连挂在墙上的铜镜,都从正中间裂开,将她苍白的脸分割成两半,狰狞又诡异。
柳月这才惊觉,刚才噩梦中失控的不仅是情绪,还有她下意识迸发的神力。那些潜藏在血脉里的力量冲破了压制,像被惊扰的野兽,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将一切脆弱的东西都碾成了碎片。
“又做噩梦了?”
门口传来轻响,许峰端着盏油灯走进来,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跳动,映出担忧的纹路。他看到满地狼藉,脚步顿了顿,却没多问,只把油灯放在没被波及的桌子上,蹲下身开始捡玻璃碎片。
“别动!”柳月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看着许峰指尖被碎片划破,渗出细小的血珠,突然想起梦里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侍从,心脏猛地一缩,“我来……”
她伸手去抢,却被许峰按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草药的气息,轻轻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没事,我皮糙肉厚。”
柳月看着他低头捡碎片的样子,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动作轻柔得像在收拾散落的星辰。窗外的风还在吹,梧桐叶沙沙作响,却奇异地安抚了她狂跳的心。
“他们说……我太碍眼了。”她听见自己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幻觉,“我以为的信任,都是假的……”
许峰捡碎片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看她。油灯的光在他眼底流动,像融化的金子:“那是他们瞎了眼。”
这句简单的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道暖流,慢慢淌过柳月冰封的心底。她看着许峰把碎片放进竹篮,看着他用布擦拭地上的药粉,看着他把裂开的铜镜取下来,用绳子小心捆好,突然觉得那些碎掉的玻璃、裂开的镜子,好像没那么刺眼了。
至少此刻,有个人没站在她的对立面。
许峰收拾完,又去厨房端了碗温好的糖水,递给她:“喝点甜的,就不想那些糟心事了。”
柳月捧着温热的碗,看着里面晃动的琥珀色液体,突然想起阿春说过的话:“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她小口喝着糖水,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像极了小石以前塞给她的桂花糕。
或许,有些背叛留下的伤疤永远不会消失,但至少在这样的夜里,有盏灯为她亮着,有个人为她捡着碎片,就不算太糟。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梧桐叶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悄悄铺开的、带着裂痕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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