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晚晴比往常起得更早。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简单洗漱后，便拿着那叠承载着她全部希望的资金，再次离开了林家。时间紧迫，家宴如同一道无形的刀悬在头顶，她必须在家宴前，至少完成原始资本的初步积累，并找到解决“战袍”问题的思路。
她没有再去学院路，而是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对这个时代商业分布的了解，坐上早班公交车，前往了京城另一个更具烟火气，也更鱼龙混杂的地方——秀水街市场。
此时的秀水街，已初具后世“倒爷天堂”的雏形。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摊位，服装、鞋帽、电子表、打火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汗味、布料味和油炸食物的香气。这里不像学院路那边带着些许学生气的文艺，这里的一切都更直接、更粗粝，充满了赤裸裸的金钱欲望和生存智慧。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扎入了这片沸腾的人海。她像一条灵敏的鱼，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重点关注那些售卖丝带、纽扣、布料边角料以及成品发饰、小工艺品的摊位。
她不仅看款式，更留意摊主的进货包装、听他们交谈间的只言片语，试图从中捕捉到关于上游批发商的信息。
几个小时下来，她腿脚酸软，汗水浸湿了额发，但收获甚微。零售摊主对货源讳莫如深，问得多了，只会换来警惕和敷衍。她手里那点钱，在那些大批发商眼里，恐怕连零头都算不上，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一种淡淡的焦虑开始在她心中蔓延。难道第一步就要卡死在这里？
就在她站在一个卖仿冒“沪上”丝巾的摊位前，感到一丝疲惫和挫败时，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晴？”
林晚晴愕然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蓝布褂子、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圆脸姑娘，正拎着一个大编织袋，惊讶地看着她。是昨晚在她摊位上第一个买走紫色蝴蝶结发圈的那个女学生！
“真的是你啊！”圆脸姑娘显得很高兴，“我叫苏小雅，水木大学经济系的！昨晚谢谢你那个发圈，我室友都说好看！”
“苏同学，你好。”林晚晴压下心中的惊讶，露出一个微笑，“你喜欢就好。”
苏小雅性格开朗，很是健谈，她看了看林晚晴，又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好奇地问：“你……你也来这儿买东西吗？还是……”
林晚晴心中一动，看着苏小雅手里那个鼓鼓囊囊、似乎装着不少东西的编织袋，一个念头闪过。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苏同学，你这是……来进货？”
苏小雅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压低声音说：“瞒不过你。我家条件不太好，我周末偶尔会帮亲戚在这边看看摊位，也顺便……倒腾点小东西回学校卖，赚点生活费。”她顿了顿，带着些许自豪，“这秀水街，我熟得很！”
柳暗花明！
林晚晴几乎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小雅的出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迅速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苏小雅熟悉市场，有实际的“经商”经验，而且是大学生，身份清白，易于沟通。如果能与她合作……
林晚晴没有犹豫，坦诚相告：“苏同学，不瞒你说，我昨晚摆摊卖的发圈，是自己做的。但我发现零售不是长久之计，成本高，风险也大。我今天来，就是想找更便宜的批发货源，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小作坊，帮我加工一些我设计的款式。”
她看着苏小雅的眼睛，语气真诚：“你对这里熟，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或者，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比如，你负责联系货源和部分校园销售，我负责设计和一部分资金，利润我们可以商量。”
苏小雅听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打量着林晚晴，这个昨天在夜市看起来沉静从容的姑娘，没想到不仅有手艺，还有这样的头脑和魄力！她自己倒腾小商品，深知设计和独特性的重要性。林晚晴那些发圈，她一看就知道有市场。
“你真的愿意跟我合作？”苏小雅有些不敢相信，她一个穷学生，竟然能被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林晚晴看重。
“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对市场的熟悉。”林晚晴肯定地点头，“而且，我们目标一致，都想靠自己的努力过得更好。”
苏小雅是个爽快人，当即一拍大腿：“行！林晚晴，我看你是个干实事的人！我带你去找我常拿货的那个王婶，她家亲戚在郊区有个小作坊，专门做这些头花、小玩意，价格实在，也好说话！”
有了苏小雅这个“地头蛇”引路，一切变得顺利起来。
她们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市场深处一个不太起眼的摊位前。摊主王婶是个精干的中年妇女，显然与苏小雅很熟络。看在苏小雅的面子上，王婶对林晚晴也还算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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