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下旬,寅时,鲁西东阿县城隍庙日军据点外围
夜色如墨,浓稠地裹着东阿县城的青砖城墙。城隍庙的飞檐翘角在月光下露出狰狞的轮廓,据点四周的铁丝网缠绕着锋利的铁蒺藜,岗哨楼上的探照灯扫过漆黑的街巷,光柱所及之处,映出墙根下蜷缩的百姓身影。
陈惊雷伏在城隍庙对面的民房屋顶,左臂的绷带已经换过三次,伤口的痛感却依旧尖锐。他手里攥着望远镜,镜筒里清晰地映出据点大门的两名日军哨兵——他们裹着厚棉衣,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不时跺脚取暖,钢盔上的白霜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身边的老周正小心翼翼地组装炸药包,导火索被截成了三寸长短,他的手指冻得发紫,动作却依旧精准,每一个炸药包都被塞进掏空的煤块里,混在百姓送的取暖燃料中,就堆在据点的柴房外。
“团长,游击队的同志已经把伪军的岗哨策反了,三更梆子响的时候,东门的铁丝网会打开一个口子。”东阿游击队队长猫着腰爬过来,身上的粗布褂子沾着露水,他手里的土造手榴弹拴着红布条,“城里的百姓都准备好了,只要枪声一响,他们就会把煤油泼到鬼子的炮楼底下!”
陈惊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屋顶下的街巷。独立团一营的战士们藏在民房的门后窗侧,赵铁锤光着膀子,扛着那挺九二式重机枪,枪口对准据点的大门,他的肩膀上缠着绷带,是临清战役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青筋暴起,眼里燃着怒火。一二九师补充团的战士们埋伏在县城外的官道旁,李团长亲自带队,他们的任务是阻击聊城方向的日军援军。冀南游击总队的队员们则化整为零,混在百姓中间,手里攥着大刀和锄头,只等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拆铁丝网、堵退路。
“梆子响三声,就动手。”陈惊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老周,先炸炮楼,再炸柴房。赵铁锤,炮楼一塌,就把机枪阵地推到大门外,封锁据点的所有出口。记住,要抓活的,问问他们鲁西的碉堡群怎么布置的。”
三更的梆子声,清脆地响起来,一声,两声,三声。
老周猛地按下引爆器。
“轰隆——!”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开,城隍庙的两座炮楼瞬间被火光吞没,砖石碎块飞溅,日军哨兵的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柴房外的煤块炸药包跟着起爆,熊熊烈火卷着浓烟冲上夜空,把半个县城都映得通红。
“冲啊!杀鬼子!”陈惊雷率先跃下屋顶,驳壳枪连开两枪,撂倒了从据点里冲出来的两名日军士兵。赵铁锤的重机枪随即怒吼起来,子弹像雨点般扫向据点大门,把想冲出来的鬼子压了回去。民房里的战士们呐喊着冲出来,刺刀闪着寒光,百姓们举着煤油灯,把煤油泼到燃烧的炮楼残骸上,火光越烧越旺,映着一张张愤怒的脸。
伪军的岗哨果然打开了东门的铁丝网,游击总队的队员们呐喊着冲进去,那些原本缩在墙角的伪军,有的扔下枪举手投降,有的干脆调转枪口,朝着据点里的鬼子射击。城隍庙内的日军乱作一团,他们被大火和枪声吓破了胆,躲在大殿的神像后,胡乱地放着枪,子弹打在神像上,溅起一片木屑。
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时辰,据点里的一个中队日军被全歼,伪军两个连全部投降。陈惊雷踩着满地的弹壳走进城隍庙大殿,看着被打翻在地的日军中队长,冷冷地问道:“鲁西的碉堡群,都建在什么地方?”
那名中队长瞪着眼睛,嘴里叽里呱啦地骂着,不肯开口。老周上前一步,把一个炸药包放在他的脚下,冷笑一声:“不说?那就跟你的炮楼一起上天!”
日军中队长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指着墙上的地图,哆哆嗦嗦地说出了碉堡群的位置。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北平
清晨的阳光透过王府的雕花窗棂,洒在司令官的办公桌上。桌上的电报堆积如山,最上面的一份,赫然写着“东阿据点失守,守军全军覆没”。司令官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铁青,手里的军刀插在地板上,刀柄微微颤抖。
“司令官阁下,东南亚传来急报。”一名参谋快步走进来,手里的电报带着海风的潮气,“英军在南洋半岛的防线被日军侦察机突破,中南半岛的中立国宣布默许日军借道,荷属东岛的石油产区,已经被军部列为优先占领目标。另外,国民政府的军队在华中会战中损失惨重,已经退守西南腹地,却依旧在组织零星游击战,牵制我军兵力。”
司令官接过电报,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军部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东南亚,那里的石油、橡胶和锡矿,是支撑日本战争机器的命脉。可华北的战局,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八路军的根据地越来越大,游击队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从冀南到鲁西,到处都是抗日的烽火。他原本以为“囚笼政策”能把八路军困死在平原上,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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