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0月30日凌晨五点,长岭山根据地核心区,雨势收歇,晨雾如纱,缠绕在密林间,将青石崖壁浸润得泛着冷光。
临时指挥部设在溶洞深处,岩壁上悬挂着大幅军用地图,松明火把的光芒跳跃,将平西地区的山川、公路、河道映照得清晰可辨。陈惊雷靠在岩壁旁,卫生员正用煮沸的盐水清洗他左臂的枪伤,白纱布层层缠绕间,仍能看到渗出来的暗红血迹。他目光紧锁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驳壳枪的枪柄,耳边是李旅长与营连干部的部署讨论声。
“根据地指挥部刚来电,”李旅长手里捏着一份油纸电报,声音沉稳,“总指挥下令,我部需坚守长岭山三日,为主力部队集结争取时间。日军坂田联队主力三千二百余人,配属九二式步兵炮四门、十一年式轻机枪三十六挺、掷弹筒二十四具,沿西麓公路推进;第三弯道的增援大队一千一百人,携迫击炮六门,将作为侧翼,明日拂晓与主力汇合,形成合围之势。”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地图上,坂田联队的进军路线用红笔标注得格外醒目,如一条毒蛇,直指长岭山腹地。三营营长王铁柱摩挲着胳膊上的绷带,沉声道:“咱们满打满算八百兵力,民兵三百余人,重武器只有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四门八二毫米迫击炮,炮弹仅二十八发,土雷倒是攒了不少,但硬拼肯定扛不住。”
陈惊雷扶着岩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鹰嘴崖的位置:“旅长,鹰嘴崖是长岭山外围唯一的通道,窄道全长三里,最窄处仅容两人并行,两侧崖壁陡峭,高达数十丈,是天然的防御屏障。我们以‘守点控道’为核心,构建三层防御体系,定能拖住日军三日。”
他抬手在地图上划出道弧线:“第一层,在窄道入口布设三道绊马索,间隔五十米,两侧崖壁下埋设五百枚土雷,用枯草覆盖,日军工兵探查时难发现;第二层,在窄道中段的‘鹰嘴嘴’位置,由一营主力驻守,在崖壁上开凿三十个射击掩体,重机枪架在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网,迫击炮部署在崖后凹坑,瞄准窄道中段的开阔处;第三层,在窄道末端的‘燕尾坡’,由二营一个连驻守,设置滚石和擂木,日军突破前两层后,用滚石迟滞其进攻,为主力调整争取时间。”
“游击袭扰不能少,”赵铁锤扛着重机枪枪管走进来,脸上还沾着硝烟,“我带爆破连和两百民兵,组成三支游击小队,分别袭扰日军的前卫部队、补给车队和侧翼警戒兵,打了就跑,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李旅长点头认可,在地图上重重敲了敲:“就按惊雷的方案部署!一营由赵铁锤协助,午时前完成鹰嘴崖防御工事;二营主力作为预备队,隐蔽在鹰嘴崖后侧的密林,随时支援;三营负责掩护百姓向深山溶洞转移,午时前必须完成转移任务;我带指挥部留在核心区,协调各部队通讯。”他看向陈惊雷,“惊雷,你全权负责鹰嘴崖前线指挥,务必守住第一道防线!”
“保证完成任务!”陈惊雷立正敬礼,左臂的伤口牵扯得他眉头微蹙,却依旧身姿挺拔。
清晨六点,陈惊雷带着参谋组和一营战士赶往鹰嘴崖。晨雾尚未散尽,窄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两侧崖壁上的荆棘挂满水珠,踩在脚下的碎石路湿滑难行。“张虎,带二排战士在崖壁上开凿射击掩体,每个掩体间距三米,预留手榴弹投掷口;”陈惊雷边走边下令,“重机枪排抢占西侧制高点‘望日台’,东侧制高点‘揽月峰’,两挺重机枪交叉覆盖整个窄道;迫击炮班在‘卧虎凹’构筑炮位,校准射击诸元,目标锁定窄道中段的‘开阔坪’。”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铁锹、锄头与岩石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在山谷里回荡。民兵们也赶来支援,扛着滚石、擂木,沿着崖壁上的羊肠小道往上运,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却没人喊累。陈惊雷爬上望日台,举着望远镜观察窄道入口的地形,只见入口处视野开阔,日军进攻时必然会先展开阵型,正好落入土雷和绊马索的埋伏圈。
与此同时,日军坂田联队的先头部队已抵达长岭山外围十里处。联队长坂田雄一坐在指挥车里,通过无线电接收东京军部的指令:“军部已下令,大阪兵工厂加急生产的步兵炮炮弹,今日午后将由天津港运抵华北,补充至各作战部队;本土抽调的两个补充中队,三日后抵达平西,协助你部清剿长岭山八路军。”坂田雄一嘴角勾起冷笑,对身边的参谋道:“命令先头部队,明日拂晓对鹰嘴崖发起进攻,务必在正午前突破防线!”
上午十点,鹰嘴崖防御工事基本完工。窄道入口的三道绊马索用粗麻绳缠绕,上面系着锋利的铁刺;崖壁下的土雷按梅花阵布设,引线牵到崖壁上的隐蔽掩体;三十个射击掩体错落分布,每个掩体内都架设好了步枪,手榴弹堆放在一旁;望日台和揽月峰的重机枪已校准完毕,枪口对准窄道;卧虎凹的迫击炮班,正反复测算射击距离,确保炮弹能精准落在开阔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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