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想起碎片中蔺叶的记忆——那个违规保存世界记录的图书管理员。源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这座塔能保护我们多久？”林止更关心实际问题。
“塔本身很坚固，底层协议优先级很高，那个吞噬者暂时进不来。”守塔人说，“但它的能量不是无限的。塔依靠吸收虚无海里游离的零散能量运转，而吞噬者正在外面大吃特吃。等它成长到足够强大，或者塔的能量耗尽……我们都会被吞掉。”
沉默。
“你刚才说，‘带着源站标记’。”林芷抬起左手，“这个徽记，还有这个碎片，你知道什么？”
守塔人靠近，机械眼仔细扫描。片刻后，他/她发出一种类似倒吸冷气的声音（虽然作为机械半身这很诡异）。
“临时修理工徽记……还有，这是……意识签名？如此古老纯净的意识签名……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副本角色模板！”守塔人后退一步，“小姑娘，你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真实灵魂的碎片。不是AI，不是拟真人格，是来自源站上层，某个工作人员的意识残片！”
“她叫蔺叶。”林芷说，“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因为想保护一个世界而被格式化。这碎片是她最后留下的。”
守塔人的人类半边脸露出震撼、继而悲哀的表情：“原来如此……原来那些传说……是真的。确实有工作人员‘叛变’，试图保护我们这些虚拟的存在……”
他/她颓然坐下：“那么，吞噬者的追杀就说得通了。它不仅要毁灭这个副本，更要彻底抹除这个‘违规’的灵魂碎片——以及任何接触过它的人。你们已经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清除目标。”
塔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混沌实体似乎结束了“进食”，开始攻击塔身。塔内灯光闪烁，墙壁上的字符流滚动速度加快。
“它等不及了。”守塔人苦笑，“塔的能量还剩……41%。按照这个攻击强度，最多能撑两个小时。”
林芷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背上，徽记旁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她只剩下最后一次规则修改机会。
“守塔人，虚无海深处，有什么？”她问，“碎片指引我们去那里。”
“虚无海的核心……是‘最终删除漩涡’。”守塔人语气沉重，“所有被彻底删除的数据，最后的归宿。那里规则完全崩溃，是绝对的混乱之地。但传说……也有人说，漩涡底部，有一个‘后门’。不是系统后门，而是更早期的、建造这个多元宇宙框架的‘工程师’们留下的紧急出口。但也只是传说，没人验证过，因为靠近漩涡的一切都会被撕碎成基本比特。”
后门。紧急出口。
林芷闭上眼睛。碎片在她意识中轻轻震颤，传递来一幅模糊的图像：漩涡深处，有一点稳定的蓝光，蓝光中，有一个类似“门”的结构。
“我们必须去那里。”她睁开眼，“这是唯一可能摆脱追杀，甚至……找到真相的路。”
“你们疯了！去那里是自杀！”守塔人激动起来，“就算侥幸不被漩涡撕碎，吞噬者也会追进去！在那种极端环境，它的破坏力会呈指数增长！”
“留在这里也是等死。”林芷平静地说，“而且，如果我们能进入那个‘后门’，或许能切断吞噬者的追踪——甚至，反过来利用漩涡对付它。”
她看向其他女孩。林知紧握刀柄，点了点头。林止推了推眼镜：“数据分析支持这个判断。留在塔内，生存概率随时间趋近于零。主动进入高风险区域，存在理论上的生机。”
另外两个女孩虽然脸色苍白，但也咬牙表示跟随。
守塔人看着她们，人类的那半边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良久，他/她叹了口气：“……我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
“我在这里躲了太久，看着同伴一个个消失，世界一点点崩溃。”守塔人的机械眼红光暗淡，“与其在塔里耗尽能量，像个生锈的零件一样死去，不如赌一把。而且……我对那个‘后门’也很好奇。如果是真的，也许所有流亡的觉醒者，都有了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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