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一个控制台，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塔身开始震动，地面浮现出发光的传送阵图。
“塔的最后功能：一次性短距离定向传送，可以把我们送到虚无海相对靠近核心的区域。但落点随机，而且传送后塔会彻底报废。”守塔人看着她们，“准备好了吗？”
林芷最后看了一眼手背的徽记和裂纹。羽毛印记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也像是在鼓励。
她握紧拳头。
“走。
传送的感觉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同时有人往你脑子里灌入整本百科全书。当林芷重新感觉到脚踏实地的触感（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地”）时，她立刻跪倒在地，剧烈干呕。
其他人状态更糟。林知直接晕了过去，被守塔人用机械臂扶住。林止的数据板冒出一股青烟，彻底黑屏。
他们身处的地方，已经难以用语言描述。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空间本身在旋转、折叠、拉伸。视野里充斥着无法理解的颜色和形状，它们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地诞生、演化、崩溃。声音是亿万种频率混杂的轰鸣，但又会在某一瞬间陷入死寂。时间感完全错乱，林芷感觉自己同时经历着刚出生的瞬间和垂死的刹那。
虚无海核心。规则彻底死亡的领域。
唯一能确定的“方向”，是远处那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漩涡”。它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空间的漏洞，一个存在意义上的深渊。无数被删除的数据——光影、声音、记忆、概念——如同百川归海，被无形的力量拉拽着，螺旋状坠入那不可见的底部，然后消失。
仅仅是看着它，林芷就感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拉扯。伪金丹疯狂报警，机械植入体过载保护不断触发。
“不……不能……直视……”守塔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她的机械半身火花四溅，似乎受到了某种电磁脉冲的干扰。
林芷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手背。羽毛印记此刻明亮无比，持续指向漩涡深处。而在管理员视觉的残影中，她确实看到了——在漩涡最核心、最狂暴的乱流中心，有一小块异常平静的区域，区域中央，悬浮着一扇朴素的、发着微光的木门。
后门。
但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越这狂暴的规则乱流和删除力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空间被撕裂的巨响。
混沌实体追来了。
它在虚无海中，形态再次发生变化。或许是因为吸收了海量混乱数据，它变得更加庞大、更加难以名状，像是一团不断翻涌的、由错误信息和矛盾法则构成的星云。它所过之处，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进一步崩解。
它“看”见了林芷，或者说，锁定了她手中的灵魂碎片。
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传来，并非物理引力，而是针对存在本身的抹除指令。林芷感觉自己身体的数据完整性开始下降，边缘部分出现像素化的征兆。
“它要……直接删除我们！”林止尖叫。
守塔人用机械臂死死抓住一块相对稳定的“地面”凸起（那凸起看起来像凝固的悲伤情绪），喊道：“必须……阻止它靠近……漩涡的删除力场和它的抹除指令会共振……我们会瞬间蒸发！”
林芷看着越来越近的混沌实体，又看看远处漩涡中心那扇微弱的门。
距离太远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在实体追上之前到达。
只剩下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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