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官道上的碎石,发出单调的颠簸声。凌云靠在车壁上,指尖摩挲着那封张永通敌的信,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车窗外,大同卫的轮廓已缩成地平线上的一抹灰影,而前方的路,正朝着京城的方向铺展——那里有更密集的罗网,等着他自投。
“凌总管,前面该过桑干河了。”车夫是周昂派来的老兵,姓王,脸上刻着风霜,此刻回头提醒时,眼神里带着忧色,“那座桥去年被冲坏了一半,只留了窄窄的木板,马车不好过。”
凌云掀起车帘,果然见前方河道上横着座残破的木桥,木板间的缝隙能看见底下湍急的河水。桥对岸的山坡上隐约有树影晃动,他眉头微蹙:“王大哥,放慢速度。”
十名神机营士兵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腰间的燧发铳。李嵩被捆在后面的马车里,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牙齿打颤的声音隔着车板都能听见。
马车刚驶上木桥,对岸的树影里突然窜出几十个黑影,为首的人举着大刀喊话,声音粗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留下买路财,不然别怪刀下无情!”
王老兵啐了一口:“哪来的毛贼,敢在官道上撒野!”
凌云却按住他拔刀的手,目光扫过那些人的衣着——看着像流民,可动作矫捷,握刀的姿势绝非普通劫匪。他示意士兵别动,扬声道:“我们是赶路的,没带多少银钱,还请行个方便。”
“少废话!”为首的刀疤脸挥刀砍向旁边的树干,“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应声而断,“把后面那车留下,再卸了你们的火器,就放你们走!”
这话一出,凌云心里更明了——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钱财,是李嵩,或是他们身上的“罪证”。他悄悄给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指尖在掌心敲出摩斯密码:左侧三人,右侧五人,桥上留两人接应。
士兵们会意,看似慌乱地摸向腰间,实则已悄悄上膛。
“既然不肯通融……”凌云拖长了声音,突然话锋一转,“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踹开车门,身形如箭般窜出,手中的军用匕首划出寒光,直扑刀疤脸。那伙人显然没料到他身手这么快,刀疤脸仓促举刀格挡,却被凌云手腕一翻,匕首顺势划向他咽喉——动作干净利落,带着现代格斗术的狠劲。
“动手!”
神机营士兵同时开火,燧发铳的枪声在河谷里炸响。桥对岸的劫匪应声倒下几个,剩下的人慌了神,举刀冲过来时,被桥上的士兵精准点射,一个个栽进湍急的河水里。
刀疤脸见势不妙,虚晃一刀想逃,却被凌云缠住。他的刀法是野路子,猛冲猛砍,却被凌云用灵活的步法避开。几个回合下来,刀疤脸气喘吁吁,破绽渐露,凌云抓住机会,一脚踹在他膝弯,趁他跪倒的瞬间,匕首抵住了他后颈。
“说!谁派你们来的?”
刀疤脸梗着脖子不吭声,直到凌云稍一用力,冰冷的刀刃贴紧皮肤,才哆嗦着开口:“是……是张公公府里的刘公公,他说……抓活的有重赏……”
果然是张永。凌云眼神一冷,刚要再问,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是箭矢!他猛地侧身,箭矢擦着肩头飞过,钉在车板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还有埋伏!”王老兵大喊。
凌云回头,见桥尾的芦苇丛里又钻出十几人,都背着弓箭,显然是想断他们的退路。他立刻喊道:“撤到桥中间!”
桥身狭窄,弓箭的优势难以施展。士兵们边打边退,燧发铳的枪声此起彼伏,将弓箭手压制在芦苇丛里。凌云押着刀疤脸退到桥中央,忽然注意到桥板连接处的木楔有松动的痕迹——这桥果然是被人动过手脚。
“王大哥,把马车往回赶!快!”
王老兵会意,猛地调转马头,马车在狭窄的桥面上艰难地掉头,车轮碾过松动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李嵩在车里吓得尖叫,却被士兵死死按住。
“放箭!射断绳子!”芦苇丛里有人喊。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凌云让士兵用盾牌护住马车,自己则架着刀疤脸往后退。眼看马车就要驶离木桥,桥身突然剧烈晃动,靠近对岸的几块木板“哗啦”一声塌了下去,露出底下奔腾的河水。
“不好!桥要塌了!”
凌云瞳孔骤缩,猛地将刀疤脸推给身边的士兵,自己冲向马车——最后一根缰绳被箭矢射断了!他飞扑过去抓住缰绳,被疾驰的马车带着往前踉跄了几步,手臂被勒得生疼。
“快跳车!”他对车夫喊道。
王老兵果断跳下车,滚到岸边。凌云却死死拽着缰绳,马车在桥塌的前一刻冲离了木桥,重重摔在河滩上,他被惯性甩出去老远,撞在石头上,喉头一阵发甜。
“总管!”士兵们冲过来扶他。
凌云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对岸——芦苇丛里的人见桥塌了,正往远处跑。他捂着发疼的肋骨,对士兵道:“别追了,看住李嵩和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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