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同卫时,朱厚照的仪仗刚进城门。明黄色的龙旗在风中舒展,护驾的亲军甲胄鲜明,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敲出沉稳的节奏,与城门口百姓的欢呼混在一起,竟压过了昨夜未散的硝烟味。
凌云翻身下马,将少年交给周百户:“带他去军医处,仔细检查。”少年的手腕还留着绳索勒出的红痕,被风一吹,微微发颤,却倔强地挺直了背,对凌云拱手:“多谢壮士。”
“陛下!”赵奎迎上龙旗,单膝跪地,“大同卫幸不辱命,已挫败鞑靼人炸粮仓的阴谋!”
朱厚照从马上下来,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积雪,他扶起赵奎,目光却落在凌云身上,嘴角扬起笑意:“凌兄弟,朕就知道你能成。”他瞥见凌云肩头的血迹,眉头一皱,“受伤了?”
“皮外伤。”凌云侧身避开他的目光,指向粮仓的方向,“陛下,粮仓北墙有密道通往乱葬岗,鞑靼人计划在您的营帐下埋火药,还请立刻移营。”
朱厚照的笑容敛去,对身后的太监道:“传朕旨意,全军移至城南校场,任何人不得靠近乱葬岗百丈之内。”他拍了拍凌云的胳膊,“走,带朕去看看那密道。”
粮仓里的火铳已被搬到校场,北墙的粮囤重新码好,只留下那个洞口,用木板盖着,上面压着块石头。凌云掀开木板,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从这里下去,直通乱葬岗的地窖。”
朱厚照探头看了看,黑暗里传来隐约的风声:“鞑靼人倒是处心积虑。”他转向赵奎,“陈主簿的后事,按五品官礼办,家人朕会妥善安置。”
赵奎躬身应是,眼眶有些发红。
正说着,校场方向突然传来喧哗。一个亲军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陛下!不好了!校场的火药库……炸了!”
众人脸色骤变,拔腿就往校场跑。远远望去,校场中央的帐篷塌了半边,黑烟滚滚,亲军们正提着水桶扑救,却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朱厚照的龙帐离火药库不远,帐顶的明黄绸缎被火星烧得焦黑。
“陛下!”亲军统领跪在地上,浑身是灰,“刚才清点火药时,不知怎的就炸了,伤了十几个弟兄!”
凌云的目光扫过火场边缘,那里有串不起眼的脚印,从校场东侧的矮墙延伸过来,脚印很小,像是孩童的,却在泥地上留下了细碎的黑色粉末——是硝石的残渣。“不是意外。”他低声道,“有人故意引的火。”
朱厚照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查!给朕彻查!”
就在这时,周百户带着少年匆匆赶来,少年手里攥着块碎布,脸色苍白:“是……是‘血狼’部的标记!我在军医处的窗台上发现的,上面还沾着硝石!”
碎布上的狼头符号与之前在账簿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线条更锋利,像淬了毒的刀。凌云突然想起巴图的话——大萨满要等拿到狼山的地图再动手。“地图。”他看向少年,“你把地图藏在哪了?”
少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块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块兽皮,上面画着狼山的地形,用朱砂标着几个红点——正是主实验室的位置。“我缝在衣服夹层里,鞑靼人没找到。”
朱厚照接过兽皮,指尖划过那些红点:“这就是他们要找的?”
“是。”少年点头,“大萨满想利用主实验室的能量,制造更大的爆炸,不只是粮仓,他想炸掉整个大同卫。”
校场的火渐渐被扑灭,露出焦黑的地面和扭曲的铁器。亲军在矮墙外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被遗弃的火折子,上面刻着个“陈”字。赵奎看到那火折子,突然道:“这是陈主簿的!他常用这种火折子!”
“不可能!”周百户急道,“陈主簿已经……”
“是栽赃。”凌云打断他,“有人想让我们以为是陈主簿的余党干的,转移视线。”他看向矮墙的阴影,那里的草叶有被踩踏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城外的方向,“动手的人已经跑了,顺着这个方向追,或许能抓到。”
朱厚照立刻下令:“赵奎带一队人守城,周百户跟朕追!”
凌云翻身上马,少年突然抓住他的马缰:“我也去!我认得大萨满的记号,能帮你们找到他的藏身地!”
凌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王二狗早已备好马匹,看到少年上了凌云的马,咧嘴一笑:“这下好了,咱们又能一起干活了!”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城外疾驰。少年趴在马背上,指点着方向:“往西北走,那里有片废弃的窑厂,鞑靼人以前在那里藏过粮食。”
追出约莫十里地,前方果然出现一片窑厂。残垣断壁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烟囱里没有冒烟,却在砖缝里插着根狼毛——是“血狼”部的记号。凌云勒住马,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翻身下马,借着断墙的掩护往前摸。
窑厂深处有座最大的窑洞,门口守着两个鞑靼兵,正抱着刀打盹。凌云示意周百户从左侧包抄,自己则从右侧摸过去,军刀出鞘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窑厂里约莫能传丈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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